枫岚城的穿云梭来得很快。
温尔舒还挺惊讶的,穿云梭不是寻常人用得上的交通工具,这种依靠海量灵术阵法环环相扣而达到飞行效果的法器,在造价上绝对称得上“昂贵至极”,更别说它还需要使用从莲花山群开采而来的花灵石作为能源,在消耗上相当可观。
她本来还对柳知行能否叫来穿云梭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而在亲眼见到那从天边倏地飞近,虽然造型不如她家的精致美观,却在尺寸大小上完胜的巨型飞行器之后,她的所有怀疑就都变成了好奇和探究。
这似乎是万道仙宗名下的穿云梭。
云小朵对此一无所觉,说到底她见过的穿云梭款式本来就不多,而十方剑门自然也没有富裕到能够购入一艘的地步,所以她的情绪仅仅止步于对于眼前所见的惊叹,以及自己应该不会错过挑战机会的欣喜。
柳知行颔首:“有请。”
温尔舒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道:“不是我说,道友居然随随便便就能叫来万道仙宗的所属飞行器,可真是厉害。”
柳知行淡笑回应:“也只是因为我恰好有熟人罢了。”
“那也很厉害,毕竟不是谁都有这样的熟人。”
温尔舒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跟在云小朵的后头进了穿云梭;雷佳佳是最先进去的,于是如今外头只剩下柳知行与唐连水二人。
唐连水看了看师兄,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唐连水不再迟疑,传音入密道:“师兄,赤金九环匣有强烈反应,云道友的那位朋友极有可能是外道之人。”
柳知行听罢,目光微沉。
所谓外道之人,指的是不以剑、术、丹、器等常规途径证道仙途的修行者。他们通过特殊法门施展变幻莫测的神通,将各种不寻常的力量收归掌下,化为己用。但由于并非践行前人开拓已久的修行之法,这样的修士往往如同行走在深渊之上的独木桥,稍有不慎便会出现各种问题,诸如能力失控,又或者心性大变,林林总总,层出不穷。
柳知行本身对外道之人没有任何歧视,修行之路从来都不是固守单一的,任何的方式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而是非对错则因各人的行为而异。
只不过眼下的情况有些许不同。
根据前几日在龙隐山得到的师门传讯,魔域之徒似乎与数名外道修士串通勾结,企图潜入岳麓城中,在麓台大比期间大搞破坏,以此葬送修仙界优秀的年轻一代,打击万道仙宗。
若在平时,魔域之徒是无法通过各大城池的护城大阵的,毕竟在经历了数万年来的好几次大战之后,人们对于这些虎视眈眈的异界者早已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可如果是借助外道修士的帮助,事情就难说了。
毕竟那不是能以常理来推断的对象,尤其是在对象还不明的情况下。
也正因如此,唐连水随身携带着对外道之人有特殊感应的赤金九环匣,以便能及时发现异常。如今九环中有八环都出现了明显的颤动,可见那名温姓女修的身份确实特别。
“师兄,我见她方才好像有意对你试探,你说会不会……”
虽然看似是一场偶然的相遇,但外道修士本就数量稀少,而对方恰好又是出发去往麓岳城的,有没可能正好是那与魔域勾结的数人之一?
柳知行想了想,道:“如果她当真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应该不会选择与我们同路,以免露出马脚。”
唐连水蹙眉道:“我担心她是有恃无恐,如果确认了我们所承师门,也许会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有所行动,使出什么阴邪诡谲的手段。虽然才接触了很短时间,但这人的性格很鲜明强势,还给我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很可能是可以在谈笑风生中突然抽刀的狠角色。”
柳知行笑了笑:“你这话说得,人家姑娘听到了可不一定会高兴。”
唐连水一时语滞,有点拿捏不准师兄的意思,只好讪讪道:“那这不是没听见么?”
“我是想说,对方目前好歹表现得清清白白,适当的提防不要紧,过度的揣测就没有必要了。但如果她真的另有企图……”柳知行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边的弧度变得有些冰冷,“那就最好祈祷自己别被发现,不然的话,她会领教到万道仙宗的厉害之处。”
顿了顿,他的神色恢复平静无波,就好像方才的杀意只是风太大造成的错觉。
“先进去吧,别让她们久等了。”
“……!!!”
唐连水这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师妹已经进到穿云梭里好一会儿了,说不定还与那可疑的女修在一起!
他心生担忧,连忙迈开大步子,疾步朝穿云梭奔去。
而此时此刻,可疑的女修正有些焦头烂额。
她的面前,龙河水镜那由两道柔软细丝组成的活动框架在疯狂地拉伸变形,时而拧成麻花,时而扭成十字,表明来讯者如今相当急躁。
温尔舒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足勇气,将其展开。
水镜碧波荡漾,瞬间扩展至丈余宽度,几乎是贴上了房间相对的两壁。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袍男性出现在视野之中,脸部逐渐拉近,直至连发丝都清晰可见。
男人微微眯起细长的双眼。
温尔舒乖乖叫了声“爹爹”。
*****
就在不久之前,温尔舒突然大惊失色,叫嚷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来与父亲通讯。雷佳佳虽然有些微妙的想法,但作为主人方,她还是把温尔舒领到了梭体后半部分的单房内。
作为汇聚了大量资源的万道仙宗所属飞行器,这艘穿云梭在设计上也许不是最华丽的,但必定足够实用,也尽可能考虑周到。就好比有的时候行程过长,而乘客有小憩或者静处的需要,隔音效果良好的单独小间便应运而生。
在温尔舒之后,云小朵也欢欢喜喜地挑了相邻的房间,一把推开色泽厚重的朱红窗门,让带着微咸水汽的海风灌进屋内,吹得耳畔漆黑发丝飘扬,衣裳上的轻纱荡起波澜。
雷佳佳却没有离开。
她心中纠结一瞬,还是反身关上了门,朗声道:“我有话对你说。”
云小朵将依靠在窗弦的双臂收了回来,转身看向门边的黄衫女子,歪了歪头。
雷佳佳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排斥的情绪,干净得就像是一汪未经浸染的初春雪水,但是她的心中却还在不断滋生着妒意,以至于在说话语气上不复刚认识时的温和友善,透出某种冷硬强势:“我是来给你一个警告的。”
“警告?”
云小朵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与此同时,她察觉到了手镯中传来的某种轻微颤动。
“我可以告诉你,大师兄他……”
可怜这话才刚说了个开头就没了下文,因为雷佳佳眼睁睁看着云小朵毫无预兆地抽出了一柄被玄鞘包裹的三尺长剑,又将那透着瘆人血色的利刃缓缓拉出。
剑声嗡鸣。
被血鸢出鞘的气势所震慑,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霎时之间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都遗忘到天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人是准备一言不合就开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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