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诗本以为她还有话要说,却见身形微胖的可爱师妹侧脸看向某处,眉目舒展,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再顺着她的目光去看——
原是主刑罚,杀伐之气极重的刑罚堂的门前台阶下,青石地板间隙中,不知何时长出来了一朵鹅黄色的野花。
……
三株珠帘草其实并不多么珍贵,毕竟真正珍贵的东西,也不是虞绒绒这种外阁弟子的任务里所能触碰到的。
如果虞绒绒想,她发簪上的任意一颗宝石都可以拿下来去换个十株八株来,但既然拿了刑罚堂的牌子,就自然不能这么敷衍凑数。
这木牌当然是特质的,寻常木头承载不了这般符意。而叶红诗画下的这道符一是定位追踪作用,虽然并不十分精准,只能泛泛指出一个范围,但若是弟子在任务之时遇险,有一个方向和范围总会好驰援许多。
当然,与此同时,拿了木牌,自然也必须要去指定的位置一遭,木牌上的符意会记录下来,镌刻的符纹光芒也会随之而变,这样才算是完成了任务,以免弟子投机取巧。
就比如现在,她的木牌正面是符纹,背面则是地名,上书【赤望丘】,正是距离御素阁最近的,出产珠帘草的地方。
二来则是进出御素阁的“钥匙”。
御素阁号称方圆三千里仙域,这里的三千里其实指的是御素阁所在的整个天虞山系,而御素阁所在的十八峰错落其中,再以护阁大阵与其他一众阵法遮蔽,以免凡人误入其中。大部分还未合道境的外阁与中阁弟子出入其中,需随身携带木牌,阵门才能得以开启,否则恐难寻回阁之路。
珠帘草要取,但在此之前,她还需要再回一趟元沧郡的家里。
一是为了退婚这事,说什么还是要告知家里一声,而且她总觉得婚书放在家里有些不安全,万一那位燕夫人非要强取,也实在太给家里添乱。
二则是为了叶红诗刚才提到的,一个月之后的中阁小考。
其中,后者比前者显而易见要重要很多。
这关乎着她今后的修行之路。
是的,虽然所有人都觉得虞绒绒道脉凝滞,甚至前世虞绒绒在生命的尽头时,也才摸到了筑基的边,因而被无数人看做平平无奇……甚至是胖胖无奇。
但虞绒绒始终觉得,既然能摸到,就代表,或许还能摸到更高。
所以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再试一试的关键,自然是要先从外阁进中阁。
前世她算是顺利地进了,本不应有太多担忧,毕竟再来一回,也算是某种程度上提前知道了考题。
但她有种奇特的直觉,又或者说,这种直觉来自于叶红诗师姐的那句提醒,也来自于她对看到那位燕夫人第一眼时便能感觉到的本能不喜。
——她隐约觉得,这一次或许并不会那么简单。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得不更慎重几分。
她的思绪更飘远了一点。
记忆里,前世她进了中阁后的六七年,好像一直在藏书楼里读书与抄录快要残破的古旧孤本。
原因也很简单,整个中阁都只有她一个人的修为难以寸进,再加上诸位同门明里暗里的排挤,总之最后,这无人问津的无趣苦差事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时间的话,之后她也要去藏书楼看看,虽然回忆起来,那是一段并不特别心情舒畅的记忆,但不得不说,与书为伴的时候,她还是度过了许多忘却世俗的宁谧时光。
虞绒绒收敛思绪,走到外阁枢纽处,在其他弟子显然有些异样的目光中,坦然付了三块下品灵石:“去东山门外。”
对方收了灵石,递出通行木牌,欲言又止片刻,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师妹,那些传言……可是真的?”
虞绒绒看向面前还长者几颗青春痘的少年:“什么传言?”
“说……说你被退婚了。”那少年显然脸皮极薄,分明传言要难听很多,但他说了这几个字后便有点脸红:“不是我想妄议师妹私事,只是、只是……其实咱们御素阁外阁八千弟子,也未尝没有其他青年才俊。我听说过师妹你性子好,有些……有些担心你受欺负。你不要去听那些难听的话,也不要太、太伤心……”
他十分不娴熟,结结巴巴地安慰着,说到最后,甚至不好意思抬头看虞绒绒的脸。
虞绒绒却愣了愣,顿住脚步,重新仔细地看了低着头的这位师兄一眼,再看到了他胸前的轮值木牌上写着“谈光霁”三个字。
是陌生的名字,但她确定,就算是前世,她每次上下山,也应当遇见过这位谈师兄数次。
她不由得有些感慨,心道自己前世怎么耳中只听到了那许多的嘲笑与奚落,却从未驻足听过这些安慰呢。
“谢谢谈师兄。”虞绒绒认真道谢:“不过,我不伤心。”
谈光霁一愣。
再抬头,便见虞绒绒已经旋身上了去往东山门的吊索滑行长轨,一滑而下。
风声鹤鸣一并传入耳中,连接山巅与东山门的这条吊索据说价值连城,是从极北的霜白域雪峰之巅,采了百棵冰云古木的树皮,浸泡搓揉了许久制成,坚韧无比,刀剑难断,再加上周遭这许多道元石与符意的滋养,早已与整个天虞山融为一体,这才能数百年如一日地承载这上下山的外阁弟子所乘坐的滑蓝。
但虞绒绒坐在滑蓝上,看着脚下云雾缥缈的山谷深渊,随着她顺索而下而逐渐出现在视线中的东山山门,脑中却出现了一个自己此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是谁在这里搭了这样一条吊索?
如此笔直,顺滑,而又饱满地附着在上面的符意,又是谁的手笔?
如果……是同一个人做的,那这个人的修为,到底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她脑中短暂地出现了那位已经元婴上境的燕夫人,又想到了前世将她沉湖时已经化神的丁堂主,再回忆起了自己在每一年的御素阁年终大会上能遥遥望一眼的阁主。
他们……能做到吗?
滑篮落地,虞绒绒猛地回过神,起身后再回头看了一眼吊索,这才出了山门。
出了山门不见山,而是已经踏进了高渊郡。
从高渊郡雇车前往元沧郡,若是用寻常车马,恐怕要两天两夜。但天虞山脚下的整个入仙域都属于御素阁的辖区,此书的车马,自然是灵马,脚程也比普通的马要快出许多,只用不到半日。
只是费用当然也多出好几倍。
但对于元沧郡虞家长女虞绒绒来说,最与生俱来,也是最娴熟的事情,就是花钱。
最快最矫健的灵马,最华贵最舒适的马车,驿站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看起来都很土大款的金主,笑眯眯就要顺势要送上技术最好最俊俏的马车夫时,虞绒绒开口打断婉拒道:“这就不必了。”
灵马识路,虞绒绒驾车走上官道,疾行数里后,四顾无人,这才重新从马车厢里出来,站在车头上,再从怀里取出了一小沓银票。
银票虽薄,看似没几张,但上面数字却委实不小,但虞绒绒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显然这样对于寻常百姓难以想象的数字,对她来说,就真的只是数字而已。
她的食指中指随便夹起了其中一张银票,就这样迎风站在车头,将银票向着空中掷去。
风将她的头发向后吹开,薄薄一张银票,自然也应该随风而去。
但银票悬空停在了圆脸少女面前,上面的字样突地有了某种奇特的色泽流转,好似有人执笔在那些字样上再勾画描绘了一遍,只是手法有些断断续续,于是画出来的纹路便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财可开路,请借一道。”虞绒绒抬手,单指点在那张边角隐约有了灼烧痕迹的银票上,朗声道:“我留买路钱,请往元沧郡。”
灵马载车继续向前,跃起再落地时,路已不是之前的路,而路的一侧,已经有了写着“虞府”二字的古朴牌匾。
……
以钱开路,以财借道,如此手笔,纵观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舍得。
又或者说,就算有这笔钱,也未必有这种哪怕是随意回趟家,都要挥金如土地开一路的手笔。
这边元沧郡有人轻飘飘挥出一张银票,留了买路钱。
说巧不巧,距离元沧郡的九万里外,也有两根漂亮白皙指骨修长的手指慢悠悠夹出了一叠银票,在半空轻轻一挥,便要借道回御素阁。
“大师兄且慢——!”
咱们绒绒,说有钱,就是真的有钱√
ps:大家提到的之前的绿衣服绒绒封面,是打算等绒绒境界到了以后再换上哒!(我可真是个约稿大户嘿
再ps:不是偷草不是偷草不是偷草,上一个任务回来还没上交,急用所以直接用了而已。而且属于【原书控制影响下未觉醒的绒绒】的剧情,不能用来评判现在的绒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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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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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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