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千雷池(十九)

目睹全过程的溪行也觉得有趣,混沌妖兽突破境界本不稀奇,奇就奇在,这妖兽竟需汲取灵力方能进阶。

它当真诞生于地脉吗?

“哎呀,雷池阵威力太大,压不住了!”

小醉灵力透支,险些从法器上栽落,身旁青年眼疾手快扶住她,单手掐诀补上空缺。

贺兰漪被苏烬河咬死了,一人一妖战得火热,闻言,百忙之中仰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下来帮忙吃伤害啊!”

但论道行和实力,她本就不是苏烬河的对手,凭借神武短暂造成势均力敌的假象正在破灭。

天上压阵的几人纷纷落地,贺兰漪退至心宿队旁,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尽数消散,用袖子擦去唇角血痕,偏头肃声吩咐:“阵起之前,不计一切代价杀了他!”

“东部心宿,领命!”

从比冶山赶往剑阁,即便御剑也需三天三夜,贺兰漪不指望他们去求援了,转头冲温月琅几人扬声道“喂,那边的几个小屁孩儿,反正现在也走不了了,不想死的话待会儿打起来了记得来帮帮忙啊。”

“我们师兄还在他手上呢,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温月琅道。

贺兰漪对她露出赞赏的目光,回过头的同时长枪发出一声尖鸣,几人瞬间化作流光,各自分散将赤羽团团围住。

雷池大阵开启后会无条件绞杀一切,死于阵下者还会成为阵法的养分。

此前压阵术收效甚微,原是因为池羽并非布阵,而是借阵,对于早已成型的阵法,自然不起什么作用。

头顶雷光渐盛,隐有闪电突现,无声昭示着借阵即将完成。

离暚想起什么,悄然离开队伍,折返山顶。

无数石柱静静矗立,月华淌过石林,照出角落里奄奄一息的程好景。

他脸上的易容术已经失效,露出原本阴鸷的面容,衣衫破烂不堪,断臂伤口血肉模糊,整个人如同一具破败的傀儡,进气多出气少。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程好景艰难睁眼,从模糊的视线里看清了来人。

“是你”

他瞬间警惕起来,拖着残躯往后退,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她。

离暚倒没有那么多同情心可泛滥,她从前也受过这样的重伤,甚至一度元神溃散,却每一次都幸运的捡回一条命。

再则,面前也不是什么好人。

“很痛吧,需要我帮你吗?”少女清润的声线被夜风碾得有些沙哑,恍惚间生出了几分柔情。

程好景险些被这假象迷惑,旋即冷笑“帮我什么,你会如此好心?”

她笑了笑,语气有种天真的残忍。

“还能帮你什么,了结呗”

直白的杀意弥漫,程好景一惊,脸上浮现一丝恐惧神色,他此刻身受重伤,灵力耗竭,哪怕是个刚入门的一境小修也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除非自己殊死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猛地抬起上半身,心脏不顾血液流失剧烈跳动,将仅存的灵力全部汇于百会穴。

那模样,让人不怀疑他同归于尽的决心都难。

然而离暚却蹲了下来,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哄孩子般轻轻道“嘘,别害怕……”

神识犹如温床,悄无声息铺满全身。

程好景突然发现自已动弹不得,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得天真的少女,仿佛看见了什么怪物般缓缓睁大双眼,眼眶里的白色越来越多,黑色越来越小,眼角渐渐渗出血色,犹如泪水从脸颊滑落。

他头一歪,彻底断了生息。

离暚对自己神识的恢复速度颇为满意,伸手从程好景的怀中掏出了那面银色的镜子。月光下的镜面照不出任何事物,上面有丝丝波澜起伏,像风吹皱了夜晚的湖面。

她收回神识,带着镜子往山腰赶。

心宿队正在想办法围剿赤羽,却被苏烬河频频阻拦,温月琅和晏鸣玉牵制着几只修为不低的狐妖,几番下来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唯有溪行,装模作样地应付着几只蠢笨的小妖,别说受伤,就连衣角都没皱。

周围纷乱的阵法灵流中闪过一丝不寻常的波动,贺兰漪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察觉这一瞬的变化,猛然抬头看向赤羽,哑声道“拦住他,他要逃!”

蓝衣青年反应最迅速,趁贺兰漪掐诀迷惑苏烬河的同时,从怀中掏出数个阻隔法器扔向赤羽,法器生效的刹那,一道天雷径直劈下,地面被轰出大坑,雷光张牙舞爪缩回,准备下一次绞杀。

“糟了,阵成了!”

众人定睛一看,赤羽的身影早已消失,凌乱的草地上只留下那个昏迷的玄极宗弟子。

“怎么回事?他人呢?”法器明明发挥作用了,他怎么会如此轻易的离开,小醉捏着翠笛左右张望,发现戴面具的少年身后出现个鬼魅般的影子,她抬手指去,嗓音因为惊恐劈了岔“小心!”

一股凉意倏忽袭来,溪行利落地抽出却雪剑格挡,可惜对方速度更快一步,眨眼间,一个小巧的阵法便凝在他手腕上,血线骤然炸开,却雪剑脱手落地,发出“铛啷”一声脆响。

他捂着手腕瞬移躲开,庞大的灵力震得黑影微颤,一抹极小的灵刺却擦过耳坠,趁乱揭开了他脸上的面具。

夜风拂落一滴血珠,溪行跃落在巨石之上,白色衣袍猎猎翻飞。

月光下,少年眉目凛冽,肤色冷白,眸中凝着化不开的冰霜,此刻褪去了面具的遮掩,那张脸俊美得近乎妖异。

黑影凝聚,化成赤羽,“我说你身上那股气息怎么这么熟悉,果然是你”

五日前突然出现,不由分说打断换舍大阵的人,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如果不是此人,他早就借曲长青的躯壳重生,又怎会沦落到被几个小辈追着打的地步!

溪行眼底翻涌不悦之色,舌尖微探,卷走唇角那点刺目的红,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前方。

“为老不尊的死变态,他不想办法逃跑,手欠去揭人家面具干嘛,都生死存亡了好奇心还这么重,脑子被门夹了吧”贺兰漪想不通赤羽此举的目的,总之,看他不顺眼骂就对了。

“穆师兄没事吧?”温月琅关切道。

不云山对穆寒殊面具下的脸众说纷纭,有说他毁容奇丑无比的,也有说他装神弄鬼长相平平的,如今骤然见到真容,竟是在这样措手不及的场面中,她隐隐有些担忧。

离暚没着急现身,而是躲在暗处,饶有兴致地看溪行准备怎么收场,毕竟穆寒殊的面具可从来没在人前取下来过,就连露棠峰峰主连徽都没见过他的真容。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非要来横插一脚,如今我落到这步田地都是拜你所赐,今日横竖我也走不了了,既如此,我先送你去见阎王!”赤羽那双带着怨恨的眼睛红得渗血,似要化作刺刀一寸一寸将人凌迟。

方才在手腕处炸开的小阵法本可以让他的手直接粉碎,不过阵法启动的同时溪行就用灵力摧毁了阵法,看似吓人,却只流了点血,没有伤到筋骨。

“本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残阵,我不出手,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他扭了扭手腕,却雪剑落回手中,雄浑的灵力轰然荡开。

“好浓郁的灵力!”小醉大惊,“这小子什么来历,感觉修为不在你之下啊漪漪姐。”

“你这不废话吗,我修为本来也不高,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怪物”她不由想起那个只学了一次,就能将昧火符威力全然发挥出来的小姑娘,笑道“这叫什么,大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

头顶雷声轰鸣不断,白光闪烁。

离暚眯了眯眼,凭她现在的力量终究无法发挥水镜的真正威力,再等下去只怕真要给赤羽陪葬了。

趁众人不注意,她借闪电光芒掩护,化成原形朝溪行靠近,偷偷将镜子丢给他。

随后贴地而飞,最大限度地放开神识,尽量将整个比冶上容纳在内。

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东西,溪行微微蹙眉,余光瞥见抹眼熟的蓝影从脚边恍过。

寂静的虚空内有一发光物体正在高速旋转,周围的气息不断被吸纳,竟隐隐形成一个吞噬灵力的黑洞。

那枚‘山鬼花钱’悬浮其中,天地一抹白光贯穿中心的洞眼,拳头大小的流荧萦绕周围,与细碎的闪电勾连融合

离暚以元神踏入虚空,伸出手想要握住那枚铜钱,甫一触碰到外面的荧光,澎湃的力量险些将她元神撕裂。

她不甘示弱,忍痛往前探出一步,雷电绞碎了部分手指,元神损伤的剧痛经久不散,而就在她咬牙抓住铜钱的刹那,天地间的雷电紊乱一瞬,仿佛无茎之花,失去束缚四处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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