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安眠药度日的生活煎熬不堪,程建宏走了之后,程景杭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事情迫使他大学没上仅拿了高中文凭,自此被同行瞧不起,被合作方给压力,那段时间程景杭过得浑浑噩噩,不分昼夜的工作,只为在行业里得到一点尊重。
那些年吃过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懂得了人情世故的重要性,不再毛毛躁躁,逐渐被社会磨平了棱角。
“我看你很年轻的样子,感觉不太靠谱啊。”
短短一句话,程景杭听过不下十遍,他想,程建宏也是这么过来的吧,为了撑起这个家,他走上了自己父亲的老路。程景杭不善于交际,刚开始应酬的时候说话磕磕巴巴,不喜欢喝酒的他喝酒喝到胃疼,半夜在急诊科配药的时候他又在想什么。
一次去配药的晚上,程景杭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给程景月打电话,拨通了却不讲话,程景杭喉咙处滋生出哽咽感,他低下头避免别人看到他微微泛红的眼眶。
“怎么啦?”许是姐姐感觉到了自家弟弟的小情绪,先开口道。
“姐…”
我好累。
“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景杭终究没说出自己的心事,他不想让姐姐为此睡不着觉。
“过年就回来了,你是不是不开心啦,跟姐姐讲讲。”
“没有不开心,就是想你了。”
“真的?”
“真的。”
“那我挂了,我还有好多作业没批呢。”
“好。”
19岁的程景杭忍着胃痛从长椅上站起来,那时的他还没考驾照,晚上十点,程景杭坐在地铁上,用手抵着胃部,尽可能的减少一些疼痛。
其实他也挺佩服自己的,硬生生抗过了这11年走到如今这一步。
过程的狼狈他永远忘不掉,如果没有李想,程景杭的失眠症早就加重了,他对自己承诺过一定要等到李想回来,靠着这点意志,程景杭抛掉了吞安眠药自杀的想法,乖乖配合医生的治疗一点点去调整睡眠。
程景杭现在想想,19岁的他可太强了,自杀的想法如潮水扑向一个19岁的少年,心智还未彻底成熟的他抵挡住了这波负面影响,等来了照亮孤岛的引路星。
程景杭抖掉烟灰,从口中吐出诺隐诺现的白烟。
那李想呢。
这11年他过得怎么样。
有被亲戚说闲话吗。
有在被好好的爱着吗。
李想和以前有所不同,没了活泼开朗的劲,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个人处理花店的事。
一个人走回家。
一个人吃饭。
难道他在上海经历了不好的事…
程景杭掐断香烟,转身走回客厅。
沙发上,程景杭点开宋原涛的微信。
【睡了吗?】
过了几秒,宋原涛回复了。
【没,什么事】
【你这几天有空吗,帮我查个人】
【你怎么不自己去查】
【你人缘广,好查一点】
【行行行,查谁啊】
【李想的继父】
另一边的宋原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久才回复程景杭。
【你查人家继父做什么?】
【有点事,你到时候问问他这人怎么样就行了】
【额…行吧,你别作妖昂】
【放心,不作妖】
次日早上,程景杭把小雨送到幼儿园后立马来找李想,昨天李想答应过他要和他一块去挑小狗的。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挑小狗吗。”
“我去,我忘了。”李想边走边脱掉围裙:“你等下。”
“没事,你慢慢来。”
“我去洗个手。”
折腾了一番终于驱车出发,一路上李想嘴没停过,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我和那里的老板认识,到时候叫她帮你挑一只品相最好的。”
“我跟你说,西高地这个品种很粘主人,还特别热情。”
“你喜欢刚毛的还是软毛的,哦不对…你好像不懂这些。”
……
程景杭也不嫌烦,句句有回应。
“到了。”
程景杭和李想下了车,迎面走来一个40来岁的女人,面容慈祥,挂着自然亲切的微笑,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潘姐,这我朋友,带他来挑小狗的。”
“好啊,里边请。”
两人被带到店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玻璃柜里琳琅满目的小西高地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自娱自乐。
“这么多…”程景杭微张双唇,这是他第一次来犬舍,本以为会很简陋,却没想到这么整洁干净,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小伙子你要刚毛还是软毛啊,姨帮你抱出来。”
“刚毛好还是软毛好?”
“那肯定是软毛好啊。”
“那就帮我抱几只软毛吧。”
潘姐从玻璃柜里抱出四只西高地,让程景杭挑。
“这里面哪只最贵?”
“这只。”潘姐用手点了点躲在角落的一只西高地。
“能抱起来看看吗。”李想问道。
“能啊。”
李想戴起塑料手套,双手将
小狗抱起,左右晃动看了看。
“是个小女孩,品相还不错。”
“贵有贵的道理嘛。”
“你要吗。”李想转头看向程景杭。
程景杭伸出手:“给我抱抱。”
这个小西高地虽然品相好,但有个缺点——胆子小,抱在怀里瑟瑟发抖。
程景杭像抱小孩似的抱住小西高地,托在手里轻轻的,毛是软绵绵的,像一个洋娃娃。
“就这只了。”
“这么快就决定了?”李想接过小西高地,抱给潘姐。
“这只品相最好,而且还是软毛,不快点拿下就要被别人买走了。”
“那万一性格不好怎么办。”
“西高地的性格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也对…”李想扭扭捏捏地问道:“那以后我能去你家里玩狗吗…?”
程景杭轻轻哼笑了一声,像是被李想逗笑的:“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怎么可能…”李想心虚了,没过一会又点点头道:“我租的地方不让养狗,所以就
问你了…但我没想到你是真的答应下来了。”
“是吗,其实我本来就想养狗了,正巧你那天问了我。”
“那看来我问得还挺巧的。”
小西高地被装进航空箱,潘姐看李想是熟人的份上送了点小狗零食,还叮嘱回家先不要洗澡,过两周再洗。
“我再买点狗粮和尿垫,家里没准备。”
“好嘞小伙子,我带你去看看。”
程景杭系上安全带,小狗由副驾驶的李想拿着。
“你不给他取个名字吗?”
“我想不到啊,你来想吧。”
“额…程想怎么样?”
程景杭插钥匙的手停住了:“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因为这只狗是我们俩一块来挑的,就加上了我和你的名字。”
这算情侣名吗…程景杭心想。
“可以,挺好听的。”
“那以后我们就叫你程想啦。”李想对着小西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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