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云站在贺淼惠门前，一手拎着小蛋糕，一手拎着早餐。勉力抬起手按响了门铃。
贺淼惠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猛然想起李凌云昨天约了她谈事情，着急忙慌披上被子穿过乱糟糟的客厅，往猫眼里一瞅，打开门就匆匆裹紧被子回到床上去了，李凌云开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裹着被子猫着腰的身影匆匆往卧室的方向移动。
李凌云慢吞吞地用肩膀把门关回去，便看见客厅一片狼藉，贺淼惠的外套并衬衫胡乱扔在沙发上、地上，手提包倒在地上，包口大开，东西倾泄出一大半。
李凌云把手里东西放在餐桌上，走过去把乱扔的衣服放进脏衣篓，又把包包里的东西重新装好，又在客厅里来回巡视了一遍，这才慢悠悠地拎着早餐和蛋糕跟去了卧室。贺淼惠已经在床上蜷好，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球。睁不开眼，不咸不淡地问了李凌云早：“来啦。”
李凌云点点头，正犹豫不知怎么开口。
贺淼惠倒是开门见山：“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天的事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都很正常。”贺淼惠感受到李凌云尴尬的歉意，不得不体谅她缺少经验的道歉。
李凌云却在这体谅中察觉到大大的问题，感情上“没关系”就意味着人际联结上也“没关系”，她不想与贺淼惠的关系只是停留在可以“没关系”的地步。
她还要说得更多，说那些“没关系”的人不会说的话，即使失礼越界，贺淼惠将她赶出去也在所不惜。
“我只是觉得你把自己放得太低了。”
贺淼惠猛然睁开眼睛，李凌云唬了一跳。
“那是个问题吗？”贺淼惠没料到这个走向，唐突地问。
李凌云害怕自己冒犯到了贺淼惠，又磕磕巴巴地道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不起。”
“不是，我是问你觉得我把自己放低是个问题吗？”贺淼惠眼中没有怒火，只有认真的探究。
李凌云一愣，摸不准贺淼惠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就……我不确定，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说话时把自己放低迎合别人，你知道的，对方可能根本不值得被这样对待，他不会感念你的退让和好，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
贺淼惠难得会有一连串的发问，李凌云不觉咄咄逼人，暗自庆幸着与贺淼惠的关系还有救，大胆地和盘托出。
“我觉得你比他好，他应该放低，不是你。”
听了这直白的话，贺淼惠没有发问。
过了半晌，才说：“原谅你啦。”
“什么？”李凌云几乎没听清。
“我说原谅你啦！” 贺淼惠心情很好，扬起嘴角把被子掀开一点，“困死我了，晚上还要去加班。你起得这么早，困吗？”
二人在边缘的关系重新回到安全区域，李凌云和贺淼惠又回到之前的相处模式。
“困呢，我买了早饭，吃完再睡吧。”
贺淼惠也懒得起床，拖过床头柜，两人就着床头柜吃了早餐，一人一勺把小蛋糕吃了个七七八八，擦了手又回到被子里，缩在一起睡了一上午。
贺淼惠鼻头发痒，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揉揉鼻子，摸到一缕发梢轻柔地搭在自己脸上。贺淼惠把那缕头发绕在手指上，半晌才放开，顺着头发摸到它的主人，把手插进头发里一下一下地摸李凌云的头。李凌云仍是睡得安详，贺淼惠咯咯轻笑，睁开眼睛打量李凌云：她长得可真好看。
贺淼惠悄悄起了床，推开卧室门来到客厅，发现客厅已经被李凌云整理好了。时间接近正午，贺淼惠坐在沙发上开始回复工作群里的消息，打了几个电话确定了各项工作任务的分工，便处理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工作得去到店里才能做了。想到这里，贺淼惠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转头进厨房去煮面。
一锅满满当当的水被放在炉子上，拧开燃气，盖上锅盖。贺淼惠拿出两个碗调配面汤，将调料放在碗中，浇了一勺烧开的水上去，又从搪瓷碗里挖了一小勺猪油放入搅匀，将碗放在一边，想着两人睡了一上午，吃不下多少，便向锅中下入少许面条。煮到筷子微微用力便能夹断面条的程度，贺淼惠便关了火。
李凌云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在旁边摸了一圈发现没人，起身走出卧室去找人。贺淼惠在客厅对着镜子化妆，听到卧室门推开的声音也不回头，微微向厨房点了一点头：“简单煮了面，在锅里，自己夹。”
李凌云走进厨房，看到两碗配好的面汤，转头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了一会儿贺淼惠专心化妆的侧脸。
端出两碗面，锅放进水槽里，李凌云招呼贺淼惠：“快，吃完了再去上班。”
贺淼惠白了李凌云一眼：“出息了，都会嘱咐人了。”
李凌云回怼：“那是，我都找到当妈的感觉了。”
贺淼惠嗤笑她：“你会做饭吗？都不是你做的饭，你就找到当妈的感觉了。”
“切，谁说我不会，我可会了，今天晚上就给你整一桌。”
贺淼惠笑笑：“行行行，你就是我妈，你不用做饭。”
两人吃完饭，贺淼惠对着手机屏幕画上口红，李凌云自觉地收拾了碗筷，放进厨房水槽。贺淼惠趁她擦手，对着她的头又搓又摸：“你可真乖。碗等我回来洗，你忙你的去。”
贺淼惠按着李凌云的头跟自己额头碰了碰，没等放开手，李凌云趁机往她嘴唇上啄了一下，狡猾地说：“你口红颜色深了。”
“深了是吧？”话音刚落唇瓣就重重地印到李凌云脸上，“现在还深吗？”
李凌云羞恼地推开她：“不深了，也不均匀了。”
手臂依然揽着李凌云脖子，贺淼惠另一只手的无名指推开自己唇上的口红，问：“现在均匀了吗？”
“均匀了。”
贺淼惠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紧了紧手臂箍住李凌云，把无名指上的口红涂在李凌云嘴唇上。她涂完了之后捧着李凌云的脸看了又看，哈哈大笑着告别：“走啦，上班去了。”
留李凌云自己在原地憋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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