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云携离开,李奕承都跟着到了门口,他始终都盯着那个方向看,唇角忍不住漫出点点笑意,身旁的小厮见了都汗毛竖起。
“殿下,这郎君可有什么过人之处,你好像对他格外欣赏。”
输了不说,竟然还就这么答应了她的要求,愣是把李奕承的彩头也给一并夺走了。
他点破,“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女的吗。”
“...啊?”
沈云携上了来月坊安排的马车,春雨秋叶还有些惴惴不安,挑起窗帘东张西望好半天,最终穿进了一片林子里。
春雨问,“郎君,这...”
虽说沈云携赢下这局,她们还是担心的。
将她们领到这等荒郊野岭之地,万一他们出老千,变卦要杀人灭口可怎么办?
再看沈云携自己很是坐怀不乱,坐得十分端,她轻摇折扇,淡定自若。
“放心,来月坊讲规矩,再说我们也没什么值得被惦记的。”
她的胜利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总不能因为一个毫无相干的人便大费周章的除掉她吧。
都是按规矩办事。
若是来月坊如此,也不能苟活至今。
闻言,两人也没有再多言了,只觉得她们家夫人做什么事都好像胸有成竹,很有把握的样子,也跟着安了不少的心。
秋叶看着她抚扇的神情模样,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
“还别说,夫人摇扇子的风姿倒是让我想起了公子。”
“......”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沈云携下车,这才看到了一间茅草屋,外面看着上去又旧又破,想必那姑娘就在里面。
她不多加思量,抬脚而入,推开木门,嘎吱一声,落了一层灰,腐朽味道扑面而来,充斥着鼻腔,使人忍不住抬手驱散,呛到咳嗽好几声。
地上坐着一位衣冠不整、满身伤痕的女子,她目光呆滞,没有焦距,似乎刚哭过,眼睛红肿一圈,涂抹在脸上的胭脂水粉也因此花了。
这便是她要找的人。
芙蓉楼的娼妓。
那日归来之后,她便有所怀疑,更是依照原主的过往记忆串联出不少事,又结合春雨的话,那么也猜出大概了。
至于沈之航为何会出现在来月坊,应该就是为了抹除此女子的踪迹。
大街上拉拉扯扯已经被不少人瞧见,沈之航是不便动手的。
毕竟,沈府也称得上是百年世家,沈岐最看重的便是沈家的颜面与名声,若是这等丑事宣扬出去,沈之航可就不只是同往常一样挨训这么简单了。
沈云携脱去外跑,蹲下身去,为她披上。
那女子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像是心如死灰一般。
她凌乱不堪,多多少少也猜到什么。
春雨秋叶也都免不了唏嘘一声。
还是她来晚了,没能从沈之航手中救下她。
但起码,命保住了。
“...你们也是他派来的吗?”
她口干舌燥,没一点儿力气,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这个‘他’不用想也知晓是谁了。
“不是。”
沈云携语气坚定,“我们是来救你的。”
她放缓了语调,温暖又柔和。
沈云携拿下发簪,头发披散而下,露出真面貌,眼前的女子震惊,她当即跪下身去,连磕了几个响头。
“...姑娘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沈云携连忙扶起她。
原来此名女子叫素玉,芙蓉楼的其中之一妓女,她擅抚琴唱曲,卖艺不卖身,可前不久来了个贵人,他常来捧场听曲,心情大好时会丢几锭银子打赏。
后来,这位郎君似乎被家中人训斥一番,出来找乐子,她如往常一样为他弹琴散愁,二人对酒当歌,聊得好不欢愉,素玉也陪了几杯,当做还恩公情。
谁知他吃醉了酒,砸了她的招牌,沦落个清白全无的下场。
而他醒来后允若她会娶她进门,直到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他的脸色才变了。
素玉大街上拉住他,反而被扇了两巴掌,就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春雨站出来为她讲话都不免挨巴掌。
她也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对她起杀心。
这个人也就是沈府的郎君沈之航。
沈云携斟酌思虑半刻,问她,“姑娘,你信我吗?”
素玉看着她那一双清澈又决绝的双眼,莫名生出些许安全感,对她心起信赖。
不管怎么样,她救了自己。
素玉点头。
直到回到江都城内,春雨都有点费解。
她问,“夫人救下她,可是想借此扳倒沈家?”
可这沈家好歹也是她的母家啊。
“不至于扳倒,但总归手中有把柄,才不叫他们太过狂妄和嚣张。”
沈云携想挫一挫沈之航的锐气。
秋叶胆子大,便将她留在那女子身旁,好好照看着,切莫出什么意外。
回到府内,鲁叔那边有了动静,他赶来沈云携身前。
“夫人可算回来了。”
“发生了何事?”
见他如此匆匆忙忙,沈云携问道。
“公子从皇宫回来等候夫人多时了。”
赵观澜这几日神不见首,马不见尾的,怎么突然就回来还等她。
等到沈云携来到望月轩时,庭院前不止只有赵观澜一人,还有跪在地上的涂宁。
她不知所以,走到涂宁身边,瞧了她两眼。
“这是在做什么?”
殷独先开口,“这便就要问一问涂姑娘了,不知姑娘在望月轩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么?”
赵观澜没开口,他手里拿着一只玉笛,尾部挂着一条玉穗,随之摆动摇晃,一双大手修长而骨节分明,透着一种病态的白。
玉笛质地光滑细腻,以苍狼之骨精雕细琢而成,十分珍贵。
他的目光一直在欣赏这只玉笛,片刻不曾离开。
“那可曾问出什么。”
她看着赵观澜,心平气和。
殷独沉默,这女子一声不吭,问什么也没反应,如何能问出。
沈云携笑了,她搀扶涂宁起身,让春雨带她先回去,赵观澜也没出声,无人阻拦。
“赵观澜,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云携语气稍微有点冲。
她知道,赵观澜清楚涂宁的身份来历,生怕他利用她做出什么不轨之事。
许久,赵观澜才将目光转移在她身上,被她的话所逗笑了。
“娘子好生无理,明明是那位女子私自来我望月轩偷摸着什么,怎么就变成了我干了什么事似的。”
他话说得无辜,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沈云携平复心中怒意,想来赵观澜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逾钜的事。
花神一案已经告一段落,这涂宁也失去了牵制赵启晏的价值。
涂宁去留也成了一大问题。
“总之,你切勿打她任何主意。”
“听娘子的意思,是要收留她?”
在她身上,还有很多没解开的问题谜团。
沈云携有这个打算的。
不过,又考虑到对方。
“你若是不愿的话,我会自行安排。”
“那就随娘子的意。”
沈云携复而想起什么,“对了,你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总不能只是为了涂宁这件事吧。
“三日后,与我参加宫宴。”
闻言,沈云携也差到了是为什么事。
花神一案终结,也该到了皇帝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借着宫宴,论功行赏。
沈云携心中已经已经有了想法。
“我知道了。”
说完,沈云携便离开了。
盯着那一处地,殷独又问。
“夫人当真是要把那哑女留在身边?”
赵观澜语气淡淡的,“随她。”
这位异域公主若是留在身边,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倘若有一天被发现,事情败露...
“你盯着她紧一些,有什么风声立马来报。”
赵观澜十分严肃,下令道。
他想,或许这个女孩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敢孤身来打探一番。
赵观澜知晓,异域公主有一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天机绝不可泄密。
可她是除了自己以外,第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对待此人,务必要多一层警惕之心。
回到毓秀苑,沈云携换了一身衣服,涂宁依旧一人坐在院子里,她也跟着坐在涂宁身旁。
“今日大黄没再来了吗?”
她有些惊讶,很快在内心回应。
——你的伤也已经好了,它就不来了。
原来,那条大黄狗叼来的就是依兰草。
异域公主精通兽语,这些举动也不奇怪。
迟疑好一会儿,沈云携终于开口,道出内心的疑惑。
“...你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望月轩?”
她并非不相信赵观澜,只是怕他会干出什么。
涂宁很久没动静,随后,又听见她说。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
确定一些事情?
——沈云携,我知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们心照不宣这么久,沈云携也懂得涂宁知道什么,可当她说出来的时候,沈云携竟然觉得还是有些震撼的。
在这个世界待得久了,她也快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只知道一味的前行,去完成系统交给自己的任务。
渐渐的,甚至有时候她都分不清自己是谁。
——我想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那你降生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呢?”
涂宁被人人称为异域神女,她的降生又被赋予了什么意义?
其实她也不明白,她认为自己不是什么神女,只是精通一些语言的普通人罢了。
可偏偏有人就信奉信仰。
——至少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只能说一句,你要小心一些你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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