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眠听完相当震惊。他也和别人一样一直觉得池南昼的家庭是人人艳羡的,可故事由当事人来讲述却大相径庭。
让他接受池南昼长达快10年的暗恋,成为池南昼无可替代的情感诉求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消化的概念。
虽然如此,林青眠心里却不由得生出那么一丝奇怪的感觉。只有你,除了你都不行的那种被人强烈需要的…满足感?
他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下意识还是觉得这些更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美梦。可是在看到池南昼难过的神色时,林青眠又暂时不要求自己急着去否定这一切。
他闷头主动抱紧池南昼,声音有些颤抖:“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反应。我习惯作为仰视者去看待所有人,很难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被仰视者的那一个。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好吗?”
“好,只要你别离开我。”
两人无声依偎在一起好半天,谁都说不清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地位。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关系更近一步的亲密好友?还是差临门一脚的恋人?
良久,池南昼开口:“搬来和我住吧,或者我搬到你家,我眼睛看不见,没有你寸步难行。”
这是不争的事实。林青眠倒是没有多想,缓缓开口:“我的房子很小,你会嫌弃吗?”
“眠眠,那你会嫌弃我看不见笨手笨脚的给你添麻烦吗?”
“怎么会!”林青眠急着反驳,“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伤心还来不及…”
池南昼又摸索着握住林青眠的手,给予他温暖,“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爱你,所以为你做的一切都值得,只要你在我身旁,我都觉得幸运。”
“别说了。”林青眠低声阻止,他该庆幸池南昼看不见他红的滴血的耳朵。
对于在短时间内接收到池南昼释放的源源不断的爱意,林青眠除了惊忧之外更多的是招架不住的羞涩。
林青眠在心里默默想着,池南昼之前也不这样啊。
没有继续害羞,他找回正常声调:“那直到你眼睛好为止,我会一直照顾你。”
悠久,林青眠望着窗外远处空中的云朵,总觉得天气不讲道理,昨天风雪恶劣地像是要毁天灭地,今天就完全变了副模样,十分温暖和煦。
就像经历了巨大悲伤后抓到希望的转变,却也说不准接下来又会是怎样,他心里隐隐觉得说不定接下来也无风雨也无晴呢。
三天后他们出院了,但池南昼还是瞎着眼的。他在确认林青眠身体没什么大碍后一再坚持出院要和林青眠回家。
林青眠只是失温发烧,吊完盐水休息了几天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反观池南昼,他的双眼依旧看不清,医生说他的雪盲较为严重,恢复时间可能几天也可能一两周。
池南昼没当回事,只是在对着林青眠的时候就故意表现出自己可以且不想给林青眠带来麻烦的样子,然后免不了在小腿手臂上留下磕磕碰碰的印记。
林青眠其实心疼得不行,但他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得暗自决定要花更多心思在池南昼身上。
回到林青眠的老房子后两人才想到遗失在坟地的物品,林青眠说要去拿,池南昼眼睛不方便就不出门了。
谁知池南昼死活不愿意,他非要一起去,现在是三秒内没听到林青眠答应自己就要着急着去找。
“我不会再做傻事了。我就去拿东西,很快就回来,我保证。”
林青眠握住池南昼的手,尽可能温声哄着。
“林青眠,我说过再也不能落下你。你带上我吧。”
池南昼眼圈发红,直直地反握住那手。
让林青眠没办法忽略的是,那双失焦的双眼也在跟随着情绪的起伏一道显得慌乱。林青眠觉得那是想哭的神情。
就好像在说,你也不能落下我。
没法放任继续这僵持的局面,他到底还是服了软,“好…好!”
一半好带着心慌意乱,一半好带着温柔坚定。
林青眠看着两人紧握彼此的手,意识到池南昼的爱是直白热烈且让他无法忽视的。
因为天气好转,这趟上山变得容易了很多,只是为了照顾池南昼的步伐,林青眠脚步不自觉放慢起来。
如果打照面遇见一人从他们对面走来,那一定会认为眼前的两人既正常又奇怪。
正常在两人像是一对好朋友在某一天饭后闲聊散步一样。
奇怪在没那家两位男性好朋友会手挽手,口中耐心不断,仔细且小心重复:
“前面有碎石,往右边走走。”
“要翻过土坡了,手搭在我肩上,这样安全点。”
“不着急,慢慢走。”
树影婆娑,风声入耳。这一句句温声细语渐渐隐匿在寂野山林。
可下一声声哭泣却响彻云霄。
是谁在哭?
林青眠话未开口,下一秒远处的人心有灵犀似的回头。
“方承?”
只见方承睁大了双眼,挣扎着起身跑向林青眠。
他一把抱住林青眠,没管在一旁的池南昼。
林青眠被迫放开了池南昼的手,只得朝他嘱咐着:“站着不要动。”
“哎,方承,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林青眠拍着方承的脊背给他顺气,连忙安慰他的情绪:“别哭了别哭了。”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
方承鲜少有这样一面,与往日嘻嘻哈哈的那副模样不同。
“你为什么要瞒我,如果不是接到了陈律师的电话,我是不是要等你死了才知道。我不是你的家人吗?为什么要自杀,你就没想过我,嗯嗯吗?我们这10年来的感情都不值得你留恋吗?”
一句句质问问得林青眠心焦,眼看方承的情绪又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他急切地反驳着:“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先冷静下来,我解释给你听。”
一声闷响打破了林青眠和方承之间的混乱的氛围。
池南昼不知踩到什么摔了下去,头恰好磕在山石上,立马就见血。
林青眠失声喊着:“池南昼!”
“对不起,我没站稳。”池南昼借着林青眠的力气起身,语气虚弱。
“先去医院。”
三人收拾好散落在坟地旁的遗物匆匆赶往医院。
医院内
“池先生你怎么又流血了?”
护士给池南昼擦拭着血渍,“你的身体不能再这样折腾了。”
“护士,他之前怎么了,怎么说又流血?”林青眠听着护士的叮嘱,担心地开口。
“就上次你俩一起被送进医院那会,他情绪反应过度一直在流鼻血,小腿手臂处都有伤口,你是没看到当时的场景啊,池先生脸上手上全是血,挺吓人的。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你背上救护车,说什么也要让我们先看看你。”
手上动作没停,护士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心里一阵感叹,“好了,伤口处理完了,眼睛、额头这块恢复期间你注意照顾,不要感染了。”
“好。”
林青眠耐心地记住医嘱,跟护士出了病房拿药,等他再回来时,屋内三人一时间谁都没开口说话。
方承从路上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他对林青眠单方面的争吵被打岔后,冷静了不少。加上刚才护士的三两句话他大概知道发生在林青眠和池南昼身上的事。
方承觉得这氛围很怪,忍不住朝林青眠问道:“什么时候我们两谈谈。”
“就现在吧。”
方承看了眼静静坐在床上的池南昼,点点头“我去外面等你。”
方承离开后,林青眠走近池南昼,替他掖着被子:“你等着我,别乱跑别再受伤了。”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池南昼伸手去找林青眠,“我想快点回家。”
“好。”林青眠放低了病床椅,轻轻说,“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出了病房,方承显然是等了许久,有些抱怨着说:“怎么这么久?”
像是意识到他现在应该是生气的状态又立马硬气,“去哪聊。”
“肚子饿吗?先去吃饭好不好。”
林青眠在哄着人,态度十分诚恳。
方承摸着肚子,理所应当的点头。
林青眠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带包间的餐厅,两人安静坐着倒是谁也没先开口,等菜上齐,服务员把门关好后,林青眠把眼前的菜放到方承跟前说:“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鱼。”
那道清蒸鱼卖相好极了,比林青眠做的观赏性强太多。
方承夹了一块细细尝了一口后就撂下筷子:“不好吃。”
没有你做的好吃。
方承在心里默默补充,眼睛直直盯着林青眠。
“所以,那天你突然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合着是践行饭。”
“对不起。”
林青眠自知有错,不等方承质问主动说:“那不算一个很好的道别。”
“为什么要自杀。”
到底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方承说不清是指责还是担心更多,穷最不舍地问:“你一声不响的死掉我能无动于衷吗?我比谁都要难过你懂不懂。”
说到这方承的语调已经掺杂着哭腔,“你和我哥都一样,都不要我。”
越说越难过,越难过越要说。他的啜泣声越来越大,最后腾的起身吼道:“林青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作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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