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白昼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抬起那双漂亮的笑眼来望着他，忍心隐忍着笑意对白星汉继续讲，“我们泰安当时进班报到要按分到的号码找位子坐的嘛，结果我那天出门鞋带没系好，找位子的时候也没发现它松开了，你哥已经报到过了，他的号码就坐我旁边，我走过去的时候他本来也没看我的，而我本来也是抬腿想要迈步进去坐下的，结果没注意，一脚踩住了自己的鞋带，然后整个人就开始往你哥那边倒！”
他说着还手舞足蹈比划了起来，努力给白星汉描述现场的情形，“我一看要把人扑倒当时就急了啊，嘴里还冲你哥特别大声的喊了一句‘让开！’”他说着没憋住又哈哈哈乐了起来，“但你哥他好像没来得及反应，刚转过脸来就被我连人带椅子一起推倒了！”
白星汉：……
“不过我也是，整个人跟着摔出去摔得趴在了你哥身上，但我是没感觉到哪里疼，他给我垫在下边摔得却是挺惨的，肩膀还因为撞到桌子疼了好几天。”
“……你到底是个什么笨蛋？”
白星汉盯着他那张脸忍不住嫌弃的抽了抽嘴角。
可他嘴里嫌弃白昼，却也能听他所说的话而想象的出来当时的场面应该有多混乱，自家的哥哥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却被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家伙因为踩到鞋带一把推出去还摔得那么惨……
实在是……
“噗……”白星汉没绷住握着手里的酒别开了脸抽搐着笑了起来。
好吧，这确实是一场有点特别的相遇。
“然后呢？我哥是什么反应啊？”白星汉清了清嗓子假意镇定继续问他。
白昼摸了摸下巴看着头顶飞过的飞机，“当时，我还以为他得爬起来揍我……”
毕竟被面都没见过就把自己推到的人给谁脾气都不应该会好。
可是白晨曦并没有那样，他除了因为疼痛微微皱眉以外倒是很关心趴在他身上的白昼。
“你没事吧？”
这是白晨曦对白昼说过的第一句话，清澈而干净的嗓音配得上他那张长相极其好看的面庞，他撑着身子仰起头来只往白昼脸上望过一眼，就见那少年时的白昼脸上的棱角还尚未完全分明，带着几分柔软与纯真，如破晓时分的第一缕微光，一下便撞进了白晨曦的眼里，叫他有些移不开眼。
他取向正常，也从来不喜欢男生，但他学过一个成语，叫做一见钟情……
算不上俗套的的初见，或许在经历之后才会尤为深刻。
白昼虽然神经有些大条，但十五六岁年华里的他不怎么太爱说话，而作为同桌的白晨曦和他同样成绩优异，会在课后与他一起研究各种习题，他们互相指导着对方，日复一日的交流使得他们之间的话题除了学习也变得越来越丰富。
“我本来那个时候还以为能跟你哥成为不错的朋友的。”
白昼将从前的故事讲给白星汉后轻轻笑了起来，转了转手里的易拉罐，敛眸回味着曾经那不可思议的关系，“可是后来慢慢的，他总是会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谈场恋爱，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我都当他是在跟我开玩笑才会那样讲，因为我当时不敢想，两个性别相同的男孩子怎么可能在一起。”
他不知道甚至还没有了解过同性恋这个词汇，只觉得那样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在现实里发生。
于是，白晨曦对他的每一句告白都被他当做了幽默的玩笑。
直到那年的九月里突然下过一场大雨，没带伞去学校的白晨曦站在教学楼的大厅里只能等雨停，好心的白昼见到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提议让他钻进了自己的伞下好送他回家。
初秋的雨砸在伞面上的声响无法影响白晨曦向他提出问题。
上一秒还在和他讨论波粒二象性，下一秒就问他有没有看过爱丽丝梦游仙境。
这让白昼真的觉得他很神奇。
“看过书的。”他回答了白晨曦的问题。
“那我想你一定知道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他似乎知道这样俗套的老梗最适合拿来骗白昼这样的直白的脑袋。
于是他亲耳听到白昼亲口说道的那个答案：“当然知道啊，因为我喜欢你。”
所以，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白晨曦那落在他唇上的吻才会变得理所当然。
告白也许会骗人，而吻却无法说谎。
作为一个钢铁直男的白昼当然会被白晨曦这毫无预兆的吻而吓到，他听不到了雨声，也无法接受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只能转身钻进雨幕里落荒而逃。
“……”
白星汉低头拨弄着手里的易拉罐，看着里边还有一半的酒，认真地听他讲着怎么和哥哥相遇相爱，幻想着哥哥用怎样的方式骗走了这个白痴的初吻。
心里的醋坛子似乎有点翻了，因为他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了白昼，而且也很想要白昼的初吻，可他无法抱怨也不敢妒忌，因为他明白，如果哥哥和白昼之间没有这样的开端，那他也就根本没有机会遇见白昼，也就不至于与白昼在茫茫人海里即使见到了也不认识彼此，错过了这样美好的一个人的话，那才是最令他痛心的事情。
“好歹把我哥送回去吧，就丢在半路淋雨吗？”白星汉嘟囔了一句。
他多少还是担心当时的白晨曦的。
白昼闻言皱了一下眉，不满地握拳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哎！我当时虽然被吓跑了，但跑之前可是把伞留给你哥了好吗，你个白眼儿狼就只担心你哥也不问问我的死活！”
“……”
“你知道我原来住的地方离泰安有多远吗，我他妈可是一路淋着雨跑回去的啊，还有你哥！你哥那个笨蛋他亲完人就跟块木头一样杵在那儿也不知道追过来把伞还我，就站那儿眼睁睁的，看着人跑掉！”
看他突然这么激动且愤愤不平的跟自己抱怨他们两兄弟，白星汉绷不住笑了伸手握住了他砸在自己身上的铁拳，“啊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也心疼你的行了吧？”
把伞留给哥哥自己淋雨跑回家确实是白昼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因为他知道白昼总是这么善良又温柔，即使自己被这种行为吓到也会努力的去照顾别人的感受，所以也是因为这样才让哥哥更加坚定了对白昼的喜欢吧……
反正，换成自己的话，一定也会爱上。
“那，后来呢？你不接受哥哥的话，后来你们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啊？”白星汉将酒放到了一边，低头握着他的手腕一根一根的慢慢掰开了他细长的手指。
白昼看他跟小孩子一样的掰弄自己的手指也没有多管他，“后来啊……后来我就理所当然的生病了呗。”
淋了那么久的秋雨，白昼当晚就感觉鼻子好像被塞住了，睡过一晚以后也没有见好，头也是昏昏沉沉的，但他还是坚持去了学校，白晨曦去学校把伞带去还给了他，可他却不敢再跟白晨曦讲话，再加上头脑不太清醒就一直趴在桌子上也不不肯起来，白晨曦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理自己也就没有强行打扰他。
那天早上第二节英语课，老师点了他的名字回答问题他却因为难受而昏睡了过去。
见一旁的白昼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时白晨曦才意识到了什么，原因肯定不是不愿意理自己。
于是他把手背搁到了白昼的额头才试到了那滚烫的温度，带着出汗蒸发的热气烫的他有些感到害怕，也没跟老师说就着急起身背着白昼就去找了校医，还给他买了药。
白昼到了中午才终于醒过来，睁眼就见白晨曦守在他的身边，那是他好久都没有从别人身上体会到的目光和关切，藏在白晨曦眼里的温柔让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有些心跳加速……
白晨曦想把他带回自己住的地方，而白昼并不愿意去过多的打扰别人，就坚持回了自己的家，凑巧那天家里没有人，唯一的外婆也去了舅舅那里，根本没时间回去管他。
夜里两点的白昼又烧了起来，他难受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先拿手机给外婆打过了电话，可外婆只给他讲了说家里客厅的药箱里有药以外就挂掉了电话，虽然白昼已经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到底心里还是会感到挺难受的，他不知道这个情况下还能找谁，拿着手机蹲在地上犹豫了好久才打给了白晨曦。
半夜两点多，也没指望他会接自己的电话，可现实偏偏大于他的期待，接通电话的白晨曦没有问他什么事，反而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家在哪儿？”
原来他不放心，一直在等白昼的电话。
所以，他对白晨曦的心动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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