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结果得在楼底下的公示栏看，孟玳和许澈一前一后地在公告栏刹住了脚步。
公示栏前面没有人，许澈直接踩上花坛边的路缘石上，左臂搭着孟玳的肩膀，右手跟着视线在塑料框上来回划着。
他的面前正好对着他之前的班级，他没再挑，直接就着这张纸往下看。
他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名字，于是朝左挤了挤孟玳，从第一个理科班开始往后看。
孟玳的名字出现在十二班的第一列，尽管不是自己的名字，许澈还是像挖到了宝藏，一脸喜悦地指着那个名字：“快看，你给这呢！”
“看见了。”孟玳一脸平静地看了眼那个名字，“你找着你了么？”
“没呢，估计在后面呢。”许澈继续划拉着塑料板，发出了一些细碎但是非常尖锐的噪音。
“别划了。”孟玳拍了下他的手，指了指十二班中间位置，“你在这呢，离我挺近的啊，你怎么没看见呢。”
“哪呢？”许澈听见声音跟着看过来，他看着名字有些纳闷，“就是啊，我刚怎么没看见呢。”
“王仰也在这个班。”孟玳又指了指最尾处，“你俩还挺有缘的。”
“那是。”许澈很高兴地跟着点了点纸上许澈的名字。
“走吧，新同学。”孟玳拍了拍仍搭在肩膀上的手，“再不走就真的要迟到了。”
十二班在三楼，许澈一开始还紧紧地跟在孟玳的后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开始有些力不从心，直接停下了步子。
反正也撵不上了吧。
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将背上的书包提在手上，弯着腰大口喘了几口，直到感觉呼吸平稳之后才又接着爬楼梯。
等到了十二班门口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许澈大老远就看到十二班外面站了个人，直觉这是他未来的班主任，他又小跑起来，停到门口的时候故意大声喘了几口气。
孟玳在讲台上站着，许澈看着他的背影搞不明白他站那儿是什么情况，是迟到了在那罚站？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他在门口站着没急着进去，反正刚那个老师也没催他进去吧。
他朝左边看了一眼，教室里的位置大部分已经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坐整齐了，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的位置还空着。
有个好消息，他之前已经坐习惯的位置还空着，更好的消息是同桌的位置也空着，许澈有些高兴，一个排一个的瞄王仰来了没，要是没来的话，他还能帮着占一个位置。
“你也是这个班的？”刚刚背对着许澈的那个老师扭过头来，她推了推镜框，用着一双充满心事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许澈。
许澈看她一眼，尽管不是特别喜欢她的目光，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去抽签，在这等着干什么？”那个老师指了指许澈的身后。
许澈跟着她的动作扭过了身，光秃秃的讲台跟之前教室里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桌子的中间另外摆了一个大红色箱子，而本来还站在这里的孟玳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许澈没整明白是什么情况，他一脑袋雾水地走上了讲台，这里的视野很开阔，他可以轻易地看到最后一排的王仰正低着头做着小动作。
真不老实啊。
他收回向下看的目光，眯着眼睛朝盒子顶部的洞口里望去，想要通过细小的孔洞窥见里面的状况。
什么也看不清楚，许澈没再挣扎，将手伸进了盒子里面。
里面似乎没几张纸了，许澈来回摸了一圈，大概判断出里面还剩五个纸条，他朝下面又看了一眼，刚刚还空着的位置又被摁上了一个人，那人低着头，许澈有些判断不出那人到底是并不是孟玳。
没有两张连在一起的桌子了，许澈又看了一眼王仰的位置，有些遗憾地从箱子里摸出来了一张纸条。
——25号。
除此之外没再有其他内容了。
许澈不知道这个数字是什么含义，扭头朝着门口站着的老师看了过去，希望她能解开自己的疑惑。
那个老师不知道正低着头干什么，许澈感觉自己的眼神已经够热烈了，但还是没能招呼那个老师抬起来头。
等她抬起来头估计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许澈清了清嗓子，礼貌地朝那个老师问道：“老师，请问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他为防止那个老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看那老师快要抬头，还贴心的举起了那张纸条。
“黑板上有。”那个女老师抬头看了一眼他，甩给他几个字后，直接转身走出去趴栏杆上面不知道干什么了。
许澈莫名其妙被甩脸色，整个人既有些恼，也有些尴尬，他不太能理解那个老师为什么态度那么差，但当下脑子里更多的是自己一个人被扔在讲台上的尴尬。
他的腿因为站的位置太过去特殊而变得有些发软，他顾不上已经开始发烫的脸颊，一副逃跑的架势扭过了身。
但终究还是在这个地方，许澈忍着想要脚抠地的冲动，抬头看着黑板。
黑板上除了有个巨大的表格外，下面还非常利用空间地写了两行小字。
座位由抽签决定……两数相加为51的即为同桌……在表格中填上数字……
许澈囫囵吞枣地来回扫了两遍，终于艰难地从一堆汉字中提取出一句有用的信息。
——两数相加为51的即为同桌。
51，那跟他对应的就是26了，许澈没去思考为什么要相加为51才能做同桌，只盯着表格依次扫过找26.
快点吧，快待不下去了。
许澈脚在鞋子里来回乱动，终于在靠窗户的那一列找到了26，他匆匆在旁边用粉笔标上了25号，没去管折到地上的粉笔头，笔直地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一个人呼气和一群人一起呼气就是不一样，许澈呼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气，觉得这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极了，好闻极了。
外面没办法久待，许澈又喘了几口，感觉后背上的汗开始发凉后才依依不舍地朝着后门走了过去。
后门没有锁，许澈敲了两下，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有些记不清刚刚把25填到那里了，许澈站在最后一排同学的后面没急着动，抬头看着黑板重新找25和26.
这里的视野比刚刚的地方好多了，许澈将黑板上的图和桌椅一一对照了一下，这才发现他刚刚填的位置正是他之前一直坐着的地方。他看着旁边的位置皱了下眉头，单凭着一个背影猜这人是不是孟玳。
是？还是不是。
应该是吧！
“许澈许澈。”本在前面好好趴着的脑袋突然扭过头朝他喊了一声。
“干嘛？你怎么坐这儿了。”许澈停止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低头回答问题的同时也顺带着朝他的左边看了一眼，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看着就十分老实，也不知道王仰和他能坐几天。
估计没两天就会被老师给调开了,毕竟王仰是出了名的爱打扰别人学习。
“这抽签呢，我也没办法。”王仰看了眼窗户外面，确定刚刚那个老师没在外面后才接着说，“这个老师忒事多了，我本来说帮你占座位来着，结果她直接整抽签这一出。”
“有这心就行。”许澈叹了口气，“不愧是爸爸的好儿子。”
“滚蛋。”王仰笑骂一声，他或许还想说什么，却被前面的孟玳声音打断了。
“许澈，你还不回座位干什么。”孟玳扭过头朝着许澈说。
“我去，真是你啊。”许澈松开捏着王仰胳膊的手，朝孟玳的位置蹿了过来，“我说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儿呢。”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孟玳朝前挪了挪凳子，方便许澈进去。
“不是，主要是没想到你是26号。”许澈挤了进去，边回话边将书包塞进了抽屉里。
“这都是缘分。”孟玳转了下手里的笔，“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25号。”
“话说，这个老师怎么整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许澈抬头看了眼黑板，表格上还有几个空位，也不知是故意留下的还是纯粹人还没有来齐。
“谁知道呢，看着倒像是新老师会干的事情。”孟玳刚将书包中的书都一一码好放在了抽屉里，这时候估计是没什么事，支着头半走神地听着许澈的吐槽。
孟玳说完后便感觉后背的衣摆自己动了动，似乎是有人在动他，他这样想着朝后扭了下头，后面俩人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没人动他啊。
孟玳回身坐好，只当刚刚是错觉，他掏出一本前两天顺带着买的物理习题册，准备磨练一下手感。
后背的感觉又来了，孟玳清晰的感觉到确实有人在动自己，他朝后又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还在睡着。
他摸了摸后背，没感觉后背上爬了什么东西，满脸纳闷推了推许澈：“不对劲啊，后面俩人明明在睡觉，我却一直感觉有人在动我。”
许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侧过身朝他的后背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东西啊，应该是错觉吧。”他收回刚刚因为扭身而伸到两人中间的腿，同还在来回摸后背的孟玳说话。
“行吧。”孟玳听到他的话，也将心头的疑惑摁了回去，低头去看刚刚掀开的书。
许澈稍微等了下，依旧没看见有东西便准备继续看自己的书。
他正要回身，便感觉有东西突然砸到了脑袋上。
许澈直觉不对，快速抬起了头，却看到那边的王仰正朝着他挤眉弄眼。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不过他没来得及猜测，一个纸条便再次笔直地朝他飞了过来。
许澈抬手捕住即将砸到脸上的纸条，他满脸问号地看向王仰，看着他嘴巴开开合合地似乎说了什么。
他没看明白，同他比划了个“我没看明白”的嘴型。
王仰停了嘴上的动作，伸手朝他身后指了下。
这个他看懂了，他扭回头才发现前面两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扭过头来，此时正同他刚刚同样的神色，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有抹红悄悄爬上了他的后脖颈，许澈迟钝地意识到刚刚拍手的动静似乎有些大，他顿觉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朝着两人笑了笑。
两人又看了他一眼，估计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一起将头扭了回去。
“你干嘛呢？”一直低着头的孟玳，终于比别人慢半拍地抬起了头，看着他仍然合着的手问道。
“没什么，拍个蚊子。”许澈没放下手，仍旧掌心贴着掌心回答。
孟玳看了他手一眼，虽然疑惑冬天哪来的蚊子，但他并没有多想，又扒拉了两下后背就低头看书去了。
许澈看着他低下头去，想起什么后朝着孟玳的座位下面看了过去，一群纸团老老实实地围着凳子窝了一圈。
他瞬间明白为什么孟玳会说感觉一直有人动他了，愣半天不是人，是一群小纸团在作妖。
许澈不太理解王仰上着课扔这么多纸条是要干什么，是觉得好玩？
算了，许澈打定下课去问王仰的主意后，又一副老妈子心态地将孟玳凳子下面的纸团捡了个大概。
我可真是个好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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