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壁面被凶兽撞得哐啷直响,不等她们继续说下去,几头凶兽不知从何处冒出脑袋低吼一声径直撞了上来。两人分头闪躲,待凌清清回头时却发现它们全部朝着桑时若去了。
这些低阶凶兽没有自我意识,全凭魔族控制,或是某种天性行动。
魔族无缘无故冲着桑时若做什么?除非……
凌清清眼神一凛:“你身上是不是藏了它们想要的东西?”
桑时若心神一颤,死死握紧手中的珠子,左右躲闪着凶兽进攻,不肯承认:“没有。”
凌清清眉头紧蹙,正要开口,林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弟子尖叫。
正当她犹豫时,就见桑时若喊她:“愣着做什么?过去啊!走前先把你剩下的铜铃借我两个。”
铜铃串珠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轻盈弧度,桑时若脚尖一点,轻巧躲避凶兽挥下的巨爪,飞身接下。凌清清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后匆忙循声而去。
声音的方向是在西侧的林子里,凌清清觅声穿过密林抵达一片空地,却见两崖之间悬着一道黑色裂口,周边的空气回旋成阵阵水波纹,向四周扩散。
那尖叫是从裂缝中传出的。
几乎在她靠近的同一瞬间,一只巨大兽爪落在裂缝口,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
尖叫声短促有力,随着对方的动作越发明亮,凌清清几乎可以确定这只凶兽是故意将她引到这里来的。她屏住呼吸,衔云铮然出鞘,两指一并注入灵力,可还没等她劈斩过去,那裂口瞬间将凶兽吞,没紧接着汇成一线,化作千万星点骤然消失。
凌清清见状收剑,正沉眸凝思之际,小凤凰拄着一根木棍风风火火地从山上冲了下来。
得知桑时若手中珠子的来历后的苏霖本打算弄个传音符告诉凌清清,可他抓耳挠腮一时根本想不起怎么画这种符,只能劳烦他亲自捞个树枝跑一趟了。
小凤凰一瞧见凌清清连忙挥手喊她,大约是因为陡坡的缘故,一个没站稳险些滚下来,凌清清反应迅速,在他脸着地前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你来做什么?”
苏霖两眼一闭,险些岔气:“桑时若手里有封印魔祖罗睺的珠子,这次的凶兽是冲着她来的……”
-
“什么?”
“不见了?”留在九华殿护阵的几名外门长老面面相觑。
等到凌清清提起苏霖再次返回时,无论是铜铃内外的凶兽,还是桑时若都不见了。
可铜铃锁阵以及九曲连分明完好无损。
“堂中的魂灯未灭,如今性命暂时无忧,追踪符显示他们朝着冰渊方向去了……”前来禀报的掌事弟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外门长老不比几位峰主,在云行宗内没有太大的职权,多数是管管宗门中一些闲碎之事,虽留下一位代理长老,可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出的几位长老已经收到消息,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桑时若是千年剑庄世家的小姐,即便隐隐有没落之势,但门派世家之间一直有来往,定然不能放任不管。
“此次凶兽突袭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她自己造出的孽,又何必让其他人兜着。”大殿角落,一道丝毫不留情面的声音突然响起。
罗睺魔珠一事凌清清也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只是拎着苏霖向几位外门长老稍稍提起,消息还并未在弟子之间传开,很显然说话的人对桑时若的性子拿捏得极为精准了。
凌清清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劲装少年环臂抱剑倚在殿前石柱上,肩甲处绣着一对醒目的绛紫龙纹,他神情倨傲,满脸鄙夷。
此人正是三日前被送来云行宗修学的惊隐庄少庄主宋惯生,他与桑时若从小定了亲,也算是青梅竹马,但两人一直不对付。宋惯生自小就看透了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他虽脾气暴躁了些,但秉性纯良正直,并且极为厌恶那些手段卑劣的小人。
宋惯生厌恶桑时若,桑时若也未必看得上他,两人互相嫌弃,无时无刻不想解除婚约,可碍于家中的缘故,一直没能成功。
直到——
惊隐庄没落。
凌清清的思绪很快被拉远。
那时的苏霖在修真界崭露头角,名头正盛,在众人看来前程一片光明,桑家也是这么以为,所以他们毫不犹豫替桑时若退了婚,转手将她送给了那位玄华仙尊。
小凤凰特意找了个无人角落,倚着殿中景观之用青铜鼎器休息,却突然觉得背后发凉,他一抬头便见凌清清在瞪他。
苏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手忙脚乱将方才不小心拽下的吐水龙头按了回去,心中不由感叹:凌清清这眼真尖啊。
至于宋惯生上辈子的结局,凌清清倒是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时,那个张扬少年已迅速成长为收敛锋芒的沉稳青年。
宋惯生的话极为刻薄,但无一人为她辩解,实在是因为桑时若的人品差到了极致。
冰渊位于大陆西北,魔族与人族边境之地,寸草不生,而且极为凶险,无人敢踏足此地。传闻那是魔界界门所在,生活着不少上古凶兽,就算是一派掌门也不敢贸然前去。
救,肯定要救。
可又要谁去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吱声。
“我去。”
熟悉的声音在大殿空中盘旋,蹲在一旁的苏霖登时挺直了背,满脸错愕地朝凌清清看去。
小凤凰以为,救人肯定是要救的,毕竟那颗珠子还在她手中,若是落在那群魔族手中,将罗睺放出来,三界铁定又会开战。但这些事哪能是她一个小姑娘去承担的,怎么说也应当等明日几位长老回来后再做决断。
周围的人脸上神情复杂,可谁也没有阻止她。
除了——
苏霖。
凌清清正要转身,突然一只手横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缓缓抬头。
“凌清清,你疯了?”苏霖的脸上是少有的认真,还有丝丝怒气。
“那里有多凶险你又不是不知,你的修为在那些上古凶兽面前根本还不够塞牙缝,你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
凌清清怔愣片刻,抬头望他,只见苏霖眉心蹙紧,满脸的担忧并不假。
见她没反应,小凤凰继续劝道:“那颗珠子一时半会裂不了,就算要救人那也等明日其他长老回来再打算。”
凌清清回绝“不行,来不及了。”
极寒之地,就算有幸没能遇上上古凶兽,但那天气也绝不会让人好受,只要桑时若在那多待半刻,就多一分危险。
况且那时的尖叫声显然是为了故意支开她。
凌清清垂眸,推开拦住他的手臂,径自走出大殿:“冰渊我一定会去的。”
小凤凰瞧自己的话凌清清根本没在听,气得跟在后面拄着木棍追着喊:“你前几次明明知道她在故意给你下绊子,为什么还要去救她?”
苏霖知道以她的脾气绝对不单单只是因为桑时若的身份,或是因为那颗珠子。
凌清清是真的想要救她的命。
为什么要去救她?凌清清顿足,抬眼望向天际散落余晖。
“大概为了还人情吧。”
苏霖差点被门槛绊倒,一脸不敢相信,桑时若兢兢业业给她下了那么多绊子,凌清清的脑子怕不是被凶兽打傻了?
其实凌清清对桑时若的感情很复杂,上辈子在云行宗修学时两人针锋相对,谁也没给谁过好脸色,虽然事端全是桑时若挑起的。但后来当她被迫叛出仙门,被世人指认为魔时,只有桑时若信她不可能入魔。
桑时若在仙门围剿时放走过她两次,并将师父的遗物交还给了她。
后来等到惊隐庄遭受重创迅速没落,桑时若如愿以偿解除婚约后,却因家族利益被送给了已成为玄华仙尊的苏霖。
那时的苏霖因桑家在修真的地位很快答应了这门婚事,并迅速成婚。可没等多久,桑家惨遭变故,一夜没魔族踏平,千年世家就此倾覆,而桑时若“郁郁寡欢”很快病逝了。
玄华仙尊痛失爱妻,桑家传剑再无后继之人,他顺理成章地继承桑家传剑,又在祭灵台上用一场哭戏骗了所有人。世人口口相传,皆道玄华仙尊情痴,怜他丧妻之悲,而他在修真的名声也是水涨船高。
桑时若生母早已离世,桑家对她已经再无牵挂,况且族人达目的强制将她送走,她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因此消沉郁郁而终。
他分明是故意灭口!
可上辈子当凌清清听到这个消息时,桑时若已经死了三月有余,就算要追查也无从下手。
想想便叫人来气。
“砰!”
茶杯重重地落下,水渍猝不及防地溅了对面就坐的苏霖满脸。
他表情空白,一脸呆滞,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看她,极为不自信地想:难不成凌清清发现他在收拾行李时偷吃了她桌上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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