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今和时初远婚离得早,基本从时念七八岁开始,她就跟着郑今到了A市奔波讨生活。后被于朗瞒着自家老婆当作外室偷养了近十年。
也就是去年年末。
一直熬到于婉的母亲厉芳病死,于朗才敢灰溜溜地接了人进门。
其实论起郑今、时初远和于朗这三个人之间的陈年旧瓜。
倒也不难讲。
大概友情中总逃不过铁定律时三角关系。
打小长起来的青梅竹马,两个男生既是兄弟,又是情敌。
不得不说,郑今长得也是真漂亮。不同于时念的文静柔弱,她的美仿佛生来就带了攻击性,是属于妖冶那一挂。
收拾打扮起来,半点不比那些豪门阔太差。
相较而言,时念容貌的确也是美,但多多少少就被时初远的书卷气弱化了一点。
一般在童话故事里,狐狸都是喜欢书生的。
现实却不是。
郑今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从来都不愿意将漫长人生拘泥于脚下的方寸之地。
偏巧。她的野心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去与之相配。于是便选择了用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去快速解决矛盾。
于朗家条件没有时初远好。父母都是没文化的大老粗,不怎么注重教育,养出的孩子也是个文盲,白搭一身腱子肉。
但幸好,基因彩票。
年轻时长了张混不吝的脸。不算帅,但身材足够硬朗壮实。
忘记是哪次邻市举办中学生体育竞技比赛,厉芳作为对方拉拉队的领队,一眼就相中了球场上的于朗,赛后当即红着脸去找人。
于朗本想回绝,郑今却先一步拦住,撮合着两人留了联系方式。
再后面一来二去,轻易就促成了这桩姻缘。
郑今从始至终目的很明确。
她想要成为富人家的正房太太。
可她又耗不起那么多年,索性挑了同等范围内条件不算太差的先结婚生子,做两手准备。
实话说,她也不敢赌于朗的专情。
是以只能利用人性基础的恶。
没有男人会容忍跟过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睡。
就算有,也是装的。
因为在他们眼里,只有自己不想要了,没有明明还爱着却甘心拱手让人的荒唐说法。
那超越了自私的本心。
当然,这里面的爱也不用太多。
足够偷腥即可。
特别是在时念出生之后,两人往来就更加肆无忌惮。
时初远多信任他的这两个朋友啊。
他那么聪明的人,对于于朗的频繁拜访,硬是没有怀疑过一点。
他也很爱郑今。
连时念的名字,都取得是今在心上。
所以哪怕最后亲眼撞破了她的丑事,也只是选择自己承受压力,主动提出离婚放她离开。自此一病不起,不日便撒手人寰。
临终前仍替他们保守着秘密,守口如瓶,还不忘提醒时念不要回忆仇恨。
人生匆忙,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他一生读书知礼,不曾做过半分亏心之事,可到头来,命途却如此坎坷波折。
兄弟背叛,爱人利用。
他却告诉她要以德报怨。
可笑。
时念至今想不明白。
凭什么这世上好人没好报,恶人却能逍遥自在活百岁。为什么他的善良换来的是那对狗男女一次次的伤害。甚至郑今现在,连家中病重的老人都能舍弃不顾。
和没有心的人谈良心。
不。
她做不到。
她不信天理昭彰因果循环,她就是要拼尽全力让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哪怕搭上自己。
他们不是为贪慕虚荣而泯灭良知么。
那她就要让他们的所念所得终落于泡影。
车速驰骋过山野,飞扬起泥灰。
大巴上全是些外出抬生活的苦命人,各种气味鱼龙混杂,底调是雨雪天独一份的潮湿。
薰得人头晕眼花。
时念脑袋斜靠在车窗旁,盯着上面因内外温差而漂浮起的白雾,难得晃了晃神。
进山。
大巴内光线腾地一暗。
所有的,那些内心深处隐秘藏匿的角落,无数条毒蛇口吐蛇信,在这一瞬间,呲啦啦地缠绕而上,将她理智的灵魂吞噬。
时念失去知觉般屈折了食指,双目空洞,在黑夜中凭借意识,一笔一划地将指尖用力点在冰凉的玻璃窗面。
路遇土坑。
车辆不可避免地产生颠簸。
女孩的手臂震了震,最后一竖蓦地拉长,像一把脱鞘而出的利剑,自上而下,贯穿了整个窗面。指甲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出山。
光影大亮。
时念下意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溃散瞳孔才得以缓缓凝聚。
她心头一悸。
看清了那扇透明窗上的三个字。
明晃晃,随着四周液化的水滴扩散入眼,字体血淋似的蜿蜒曲折。
——林星泽。
-
大巴停在江川客运站的时候。
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
将近八个小时的车程,中途时念强忍着头晕恶心,迷迷糊糊还睡了一觉。
下车冷风呛鼻,人总算才活过来些。
C市的气温比A城暖些,但夜间仍然有风,不大,寒气却重。
不想打扰老人休息,时念从包里翻出手机。
刚打开,就弹出梁砚礼的消息。
L:【人到哪儿了】
时念给他发了个定位。
对面大概这会儿正没事,当即秒回了条语音过来。
时念点开听。
少年懒散的嗓音就顺着电流向外漫,低低沉沉,像是喝了酒,带着浑:“等着。”
听出他要来接的意思,时念拒绝:【算了,酒驾我可不敢坐】
梁砚礼听着像气乐:“你还挑上了?”
时念抿抿唇:【我自己能过去】
从车站到他开的台球店那儿,走路不过十几分钟,她早认熟了。
L:【行,车给你打好了,直接过去】
【门没锁,里面有人在玩,不用管他们】
时念皱眉:【那你呢?】
L:【在外面】
没两秒又补充:【等会就回了】
果然是在喝酒。
时念没再说什么,打开手机打车软件查了下价格,退回去用微信把车费转给他。
L:【?】
他又开始发语音:“这么见外?”
时念答非所问:【我有钱】
昨天郑今刚给了她这个月的生活费。
梁砚礼那边很久没再回复。
......
梁砚礼和时念是青梅竹马。
梁父和时初远更是莫逆之交。
原来听奶奶说,两人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就玩得特好。要不是梁家后来举家搬迁,说不定还真轮不上于朗和郑今什么事。
后来梁父从军牺牲。
梁砚礼母亲为遵从丈夫遗愿,索性带着骨灰回乡,安根扎在了江川。
老一辈的故事,陈芝麻烂谷子。
唯独梁父这一桩,时念记得最清楚。
因为。
梁父是英雄,梁母是美人。
英雄配美人,美人思英雄。
听说。
梁父和梁母之前就是在台球店里相识。
于是梁砚礼也开了一家。
装修参考梁母的描述,全是按当年来的。
复古风,白墙涂鸦。墙顶吊了盏黄灯,光影幽暗微弱,聊胜于无。
时念推开门进去。
“阿泽!”
一道张扬清脆的女声突然打乱了她的脚步。
时念下意识偏过头,朝声源的地方看去。
就见林星泽满脸无谓地陷在老式的皮质沙发中央,肩上还贴着个娇俏的姑娘。
吊带,细细的黑色颈绳勾勒出风情。
而少年却一眼未看,垂眼,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掌心的打火机。
直到那女生颇有眼色地给他递去一根烟。
艳丽红唇轻擦过他脸颊。
林星泽才抬眼停手,笑了:“你这样,我还怎么玩?”
女生娇羞,随即挨得更近,唇瓣开合:“你想怎么玩就怎玩。”
“哦?”他眼神玩味。
“或者,”女生体贴道:“去别的地方呢?”
林星泽但笑不语。
女生勾了他的胳膊,撒娇:“好不好?”
林星泽把烟点了,却没抽,就那么捏在手上,猩红烟尾映得他五指的骨节分明。良久,他淡声:“不好。”
女生无法理解:“为什么?”
林星泽说:“抱歉啊,我对你没反应。”
女生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没反应?!林星泽,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
“是我长得不够好看?身材不够辣?”她不可思议扬声:“还是你他妈本来就不行。”
林星泽思考了一下,回答:“或许是你身上的香水味比烟都难闻。”
“薰得我头疼。”
“……”
大庭广众下被如此他毫不留情驳了面子,女生哭着跑出门。
旁边几个黄毛小弟见状,赶忙怂恿林星泽去追。
可惜劝不动。
他一副瞧上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模样。随手将火星摁灭在烟灰缸,起身。
“干什么去。”有人喊他:“不玩啦?”
林星泽没回应他这话,俯身捞来手机:“你们继续,我买单。”
“泽哥大气!”
林星泽逆光走到收银台。
正准备扫码付款,面前忽然横过来一只手。
顺着那只手,林星泽掀了掀眼。
侧首瞥见时念,明显一愣。
四目交错。
时念看见他漫不经心地冲她扬眉。
随后,薄唇轻启,意味不明的语气——
“是你啊。”
1.
shinia
shinian
时念。
十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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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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