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赚一天饿不死。”
“……”
时念拗不过他,跨坐到摩托车后椅。
梁砚礼把书包挂到前胸,顺手抄起摩托车把两边的头盔,递了一个给她。
粉红色。
时念有点抗拒。
“别搞啊,”梁砚礼扯唇:“有型号的。”
时念说:“我头又不大。”
意思她想戴那个黑的。
梁砚礼意味深长笑了声:“我大。”
“……”
时念不情不愿接了。
“坐稳。”梁砚礼发动引擎,车猛地一下冲出去。
时念由于惯性原因,条件反射,捏住了他猎猎作响的衣角。
“开慢点啊。”她难得大声。
梁砚礼只当没听见,一脚油门踩到底,恶劣得很:“什么?我听不见。”
“……”
小县城有个好处。
就是离得近。
从城南到城北,不过半刻钟的功夫。
梁砚礼把车停在时念家门口。
“哥的车技怎么样?”他抬手,抵在她下巴,替她解开锁扣,摘掉了头盔。
时念慢悠悠评价:“一般。”
梁砚礼不置可否地笑:“那等会儿,回去你载我。”
时念:“嗯?”
“我看看半年没骑过,教你的你忘没忘。”她头发被静电弄得浮躁,梁砚礼没忍住,探身。
时念眼疾手快地躲开,一双漆黑眼珠骨碌碌转,扬手拍开他:“干嘛?”
“你防贼呢?”梁砚礼嗤声。
时念跳下车。
太长时间没动,腿发麻,不小心踉跄两下。
梁砚礼又赶紧展臂去扶。
“没事吧?”
时念摇摇头,抿唇,正准备道谢,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一道熟悉人影。
或许更准确点。
熟悉到他们昨晚才刚刚见过面。
与此同时,他似察觉了什么,也抬眼望向了她,而后,视线忽地一顿。
梁砚礼感觉到她的僵硬,低头:“怎么了?”
时念说不出话。
“完了,不会真吓傻了。”他勾唇逗她。
时念被林星泽那迫人的目光盯得心下一紧,无意识攥紧了梁砚礼的袖口。
然而。
林星泽比她淡定。
春日里的阳光浅薄,明晃晃打下来,衬得他皮肤更白。
还不算多暖和的天,少年穿了件短袖,黑衣黑裤,单手插着兜,臂肘线条利落流畅,上面还隐约透着几条青色血管,乍一看,晃眼极了。
时辰尚早。
他似乎还没怎么清醒,眉眼耷拉,在萧瑟凉风中拉扯出锋利的轮廓,整个人都仿佛溺在无尽困倦之下,通身气质冷得掉渣。
他面无表情睨她两秒。
似有若无的打量,缓慢游走于二人交缠的手上,定了定。
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扯唇笑了。
时念眼睁睁注视着他提步走入隔壁。
伴随“砰——”一声巨响,门在她眼前合上。
“……”
时念想不明白。
怎么男生生气都这么幼稚统一的吗?
不过,她又很快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林星泽怎么会毫无道理发脾气。
难不成就因为嫌梁砚礼摩托车的噪音太大吵醒了他,才特意出门察看情况。
然后发现同校认识,不好吵架,又把自己给气回去了?
不对,他为什么会住在这儿?!
她明明记得,她家隔壁原来住的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啊。
好像姓季。
没等时念琢磨明白,梁砚礼不知何时已然侧过身,冷不丁插了话。
“去年入秋——”
他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你邻居家好像出了点事,具体情况不清楚,反正给陈石页折腾得够呛。”
陈石页是梁砚礼的好哥们,两人一道在江川这边上学,同校同班,平日经常一起鬼混。
时念歪头。
“昨晚你来之前,我就是跟他喝了半宿。”
梁砚礼眯眼,终于想起来解释:“那女孩搬走以后,季家就差不多空了。”
“卫奶奶听不得静,干脆收拾出来了几间空房,全部出租,屋子这才重新有了些人气。”
时念皱眉,不觉得林星泽会是那种愿意跟人合租的性子。
果然,下一秒。
梁砚礼又道:“那小子是年初来的,一来就砸钱买断了所有租客,让他们搬走。”
“结果自己也不常住,气得卫奶奶后来逢人就骂,但奈何他给钱实在爽快,索性最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么不了了之。”
时念不理解:“他钱多烧的?”
“那不是。”梁砚礼说:“我听陈石页讲,貌似是为了找他。”
“家里不缺钱的公子哥,和谢家那位太子爷不相上下,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杠上。”
说到这里,他耸肩:“这不,都在争着抢陈石页签约到自家公司。”
“诶,话说他昨晚和几个朋友在我那儿包场玩,”梁砚礼想起来:“你们见过了是吧?”
“……嗯。”
“成,见过就好说。”梁砚礼屈指朝她脑门敲了敲,力道不大,神态却足够严肃:“以后——”
“离他远点,听见没?”
时念:“为什么?”
梁砚礼瞥她:“没有为什么。”
“你就记住,他这个人太危险,靠近准没好果子吃。”
时念垂头,没表态。
“得,知道你不爱听。”
梁砚礼失笑,自顾自地切断话头。
“不说了。”
他自然揽过女孩的肩膀,拥着人去敲门。
“快进去看看奶奶吧。”
……
大抵是近来天气爽快的缘故。
老人家今天精神格外好。
见门外来人,立马就迎上前,张口喊:“初远,你回来了。”
“这是小今?”粗砺大掌试探握向时念的手,老人眼尾褶皱再深一度:“真俊呐。”
“你们还没吃饭吧,等着,我去给你们热。”
时念拉住她:“奶......”
后面一个字哽在喉间,她用力握拳,吸了吸鼻子:“不用了,我们不饿。”
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奶奶遭受不住打击,患上了轻度认知障碍。
时念不忍戳破,配合着演:“您就别忙了。”
旁边梁砚礼看她一眼。
没说什么,默默端正站姿,拿了手出来。
-
时念没在江川待多久。
看完奶奶的当天下午,就连夜买票,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北辰。
市里过些天要举办作文竞赛。
得奖的人将会在来年高考结束后获得一定的加分奖励。
时念想试一试。
她成绩好,各科发展均衡,样样都不差。
其实讲道理,校方更愿意她走理科类竞赛,一旦拿奖,直接能保送,省时省力。
但时念固执不肯,老师们也拿她没办法。
时念对名校没概念。
唯一有印象的,还是时初远小时候教她儿歌时提到的——
南礼大学。
全国知名综合类院校。
不算顶尖,但胜在文理双修,能够同时以文学和数学两大逆类专业见长。
据说,时初远当年只差十分就能考上。
挺遗憾。
他本该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昼夜劳顿。
时念踩着上课铃响的前一秒,喘气跑进了教室。报告还没来得及喊,就瞧见台上老师笑眯眯冲她招了招手。
“同学快进来,来晚了没关系,就等你呢。”
时念:“……”
迟疑往后退一步。
时念抬头,看了看班级门牌。
确认没走错。
她慢吞吞挪步过去,默了下,问:“就、我一个吗?”
年轻女老师扶了扶镜框:“嗯,还有一个。”
时念放下心。
“但是他今天请假了。”女老师嘀嘀咕咕:“不过也不好说。”
“谁知道这林星泽一天到晚抽什么疯。”
“?”
时念动作停住。
……
一对一讲课效率挺高。
没到四十五分钟,一节课就上完。
女老师满意拿起时念的作文纸,对着光,从头到尾仔细欣赏一番。
“言辞流畅,立意深远,故事叙述完整。”
“写得真不错。”她不吝夸奖。
时念莞尔。
“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女老师把手稿还给她:“在写作这方面有灵气,只可惜底色太悲观。”
时念但笑不语。
女老师不忍又说:“你这个年纪,未来还很远,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就像你在结尾改写了月亮与六便士,说‘众人仰首见星辰,唯我林间沐光泽’。”
“可你为什么不想,他们望星为揽月,却独你一人,见星还是星。”
时念眨了眨眼:“那,要是明知不可为呢?”
女老师笑了:“至少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
时念在心底咀嚼。
“其实人这一生转瞬即逝,很多时候,很多东西,都不该拿所谓理性判断。”
女老师说:“特别,对于我们这种文字工作者,感知才是重中之重。”
“强烈共情是好事,但也容易走向极端。”
“老师不希望你有一天画地为牢,所以有几句话不当讲,也一定要讲。”
“嗯。”时念微微敛首:“您说。”
“世间因果循环,结局无非两种。可这其中过程曲折喜悲,只有自己才能明了。”她语气深沉,一改方才讲课时的轻松:“往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才是一个人不可多得的诚意。”
“至于其他的。”
“不重要。”
“人还是要活得潇洒自在一点啊。”女老师眼观六路:“你说是吧?”
“林星泽。”
1.
林星泽:我说是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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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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