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月的山谷,温度清凉,空气清新。
姜炳随父母去清水村接姨妈和表弟回家,来到僻壤乡村,百般无聊。
中午睡醒午觉,拿起手机看了看,妄想与外界能有一点儿联系,结果仍是信号全无。
他推门出去,坐在墙角边儿点了根烟,还没抽上几口,就被人截走。
没等开口,头顶上传来女人的声音。
“臭小子,少抽点儿烟。”
“得得得,不抽了,您别跟我妈说。”
“你还怕人说啊。”
“倒不是,怕唠叨。”
姜炳站起来看着望不到头的田野,伸了个懒腰。
他咂了咂嘴,问“姨妈,您说要带回去的那姑娘怎么没看见人影?”
“去后山的小溪洗头发了。”沉默几秒,有嘀咕道“去了好一阵儿了,怎么还没回。”
话说出来他只觉不可思议,这年头,谁洗个头还得去河边儿?
“早让您回去,您不回去,您瞧瞧这是什么鬼日子?”
女人叹了口气,说“要不是那丫头急着动手术,再叶声回去读高中,我才不愿意回去。”
姜炳皱了皱眉,问“那姑娘多大?”
“跟叶声小月份,十二月满16。”
“读高一?”
姨妈站在屋檐下收衣服,回“嗯,山里教学条件差,不比城里。”
“咱们今天能走么?”
“晚上山路可不好走。”
姨妈大学毕业就下放到了清水村当知青,因不舍人情,在此留了大半辈子,就连叶声他爸也是当年一起留下的同事。
几十年的感情,即便是到了要走的地步,也终究不舍。
姜炳没了耐性,摸出手机还是没任何信号,差点儿没当场没扔出去泄愤。
“那姑娘在哪儿?我去找回来。”
“那路可不好走。”
他语气不悦,说“等不了了,我待不下去。”
姨妈叹了口气说“你们呐,就是年轻气盛,这悠哉游哉的淳朴生活多自在?”又道“你顺着屋后那条小路走大概500米左右,有一条小溪,就是那里。”
他没答,起身就顺着那条路走过去。
落得一会儿空闲,姜炳重新点了根烟。
小路两边儿杂草丛生,要不是硬生生被人踩出一片空地出来,真瞧不出来是条路。
太阳西落,毫无保留地阳光照在他的左脸上,时间长了有些发烫。
距离小溪大概不到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渐渐宽阔起来,是一片宽敞的森林。
那处倒是少了许多阳光,全被枝繁叶茂的树挡了起来,入眼尽是青翠的绿色。
他走过去,还未到溪边儿,就看见,那被树叶映衬浅绿色的水中央有一个少女。
两条溪边的树林给她带来了阳光和阴影的交错光影,全都落在她白皙的上身,湿漉漉的头发顺在耳畔,背后的蝴蝶骨极尽诱惑,她背对着自己。
那视觉给他的冲击很大,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
绿野仙踪,她就是那个少女,像误入人间,神秘从溪间浮出来的。
姜炳呼吸一窒,竟站着看了一会儿。良久,看着那少女欲转头,他走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后,望着眼前的树林,想不到任何。
直到手指间有灼烧感,才回过神。
不多时,他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后,原路返回了。
路上,他又点了一根烟,只是这一次,吸得更急了些。
回到屋前,姨妈正和父母正在聊天。
姨妈看着他独自回来,问“你没看见橙橙?”
姜炳点头,说“嗯,没看见。”
“待会儿让叶声去找找看。”
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冲动,只说“应该没事儿,马上就回来了。”
姨妈点头又跟父母聊起来,内容不外乎是关于那姑娘的。
也不知是哪个村的村民,大概是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看着是个女娃娃马上灰了心,刚生下来就被丢到了学校门口。
她姨妈看着怪可怜,那会儿刚生了黄声,母性光辉更甚。
夫妻两人商量抱回去养着,跟叶声做个伴儿也好。
这一晃就过了16年。
姜妈关切地问“那最近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吧?”
“前段时间去城里看了,说得准备手术。这边儿医疗设施落后,再俩孩子都大了,我想是时候该送他们回去上学了,咱不能拿孩子前途开玩笑。”
“是是是,学校那边儿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有新的老师过来支教。”
“大姐,你也别太操心,医院的事儿我回去联系。”
随后,又聊起来不舍得。
姜炳靠在黄土墙上玩着手机里的单机游戏,听出这么个凄惨故事来。
二十来分钟后,手机没多少电量。
他站起来活动筋骨,就看见小路边儿跑来了一个少女。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宽大连衣裙,不算很高,却有些瘦。头发已经有些半干,全都顺在她的身后,长得几乎到了腰间。
姜炳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直到对方抬起头往过来。
那少女有一双干净清澈的双眼,像家里养的那只波斯猫。
姨妈拉着她,指着姜炳父母说“橙橙,快叫小姨和叔叔。”
“小姨好,叔叔好。”
开口,普通话并不别扭。
随后,她被姨妈叫着,去到了姜炳面前。
那少女站在他面前,很轻地喊了声“姜炳哥。”
男人低头看着她,距离近得能看见她身上浅浅的绒毛,他淡淡“嗯”了一声。
姑娘进了屋,便没再出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混蛋,竟趁虚转头从窗户里看向屋里。
穿着白裙的女孩正背对着他,弯腰收拾着什么。
姜炳舔了舔唇,回头直直望向西落的太阳。
姜炳挺不是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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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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