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叶橙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姜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并未因此感到怅然若失，只是想起未来一晚上若是自己还因为这个睡不好，自己该怎么办。告诉他，大概率姜炳又会笑话她。
清晨的空气从阳台闯进屋里，叶橙深深呼吸了几下才慢慢转回屋里洗脸刷牙。
酒店里准备了早饭，样式算不上太多，但也足够选到自己喜欢的。
还算是礼貌的，她给姜炳发了讯息说自己在吃早饭。
按理来说，他熬夜到那么晚应该还没醒的，叶橙也没去管那么多，仿佛这件事情的核心被他看见并不那么重要。
早饭是虾饺和大碴粥。
南辕北辙的早饭拼凑在一起，其实并不那么合拍，但也吃完了。
走到餐厅门口，她想起什么又折了回去。
再次出来时已经走到了姜炳的房门口，她敲了敲门，里头没有动静。直接喊醒不光动静大，他的脸色肯定也相当难看。
最后，她走到前台说她哥关在房间不出来，很担心他在里面的情况。
酒店前台先是问了她叫什么，又问了姜炳，大概率是觉得两人的姓氏不一样，虽是半信半疑，最后也是带她上去开了门。
期间，电梯里。
前台姐姐时不时看几眼叶橙，最后斟酌许久还是语重心长道“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出来玩儿要保护好自己啊。”
叶橙想解释什么，一转头，电梯已经到了所在的楼层，她们不得不出去。
她跟在后面想应该怎么说我有很好保护自己啊，又或者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才直到别人误以为姜炳是她的男友。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年龄差真是足以让人想入非非的。
不过，姜炳这个坏人的名声当真要坐实了。
前台姐姐打开房门，复杂的眼神看了叶橙急匆匆地下去了。
叶橙也有点儿无语凝噎了，怎么就不给她解释的时间和机会呢？
她盯着前台姐姐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后关门进去了。
姜炳还没醒来，光着膀子趴在床上，被子堪堪遮到了腰部。
叶橙皱着眉走过去准备把被子给他盖好，刚刚一动，手腕就被男人捏住了。
他睁着眼，望过去，叶橙戴着外婆求回来的红绳，说她今年水逆，改一下运势。
“哥，你醒了？”
那动作僵持了几秒，叶橙问完这句话都沉默了。
他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呢？她又是处于什么心理去给他盖被子呢？
男女之间的分界线，在她心里慢慢磨没了。
大概是听见叶橙轻声说了句“谢谢”后关门进来的时候。
他松开叶橙的手，揉了揉眼睛“背过去。”
后者连忙听话的转过身去，生怕看见了什么。
男人翻了个身站起来，背对着叶橙穿好了衣服。
昨夜入睡太晚，导致现在起来，眼睛都是充血状态。
他直径去了厕所洗漱，留叶橙一人尴尬站在原地。
等他出来时，叶橙已经跑得远远的了，她在阳台的沙发上坐着打电话，不知道是跟谁，声音很轻，带着笑。
姜炳拿着毛巾擦头发，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红油牛肉粉还有一袋小笼包，冷不冷先不说了，大清早的这算是过于重口了些。
他没多言，兑了一杯温开水下肚才开始吃粉。
手机上刷着最近的新闻，一行人里，大概除了叶橙和自己，都还未起床。
他极快地解决了早饭，坐在床边看了眼叶橙。
那姑娘还在通电话，只是渐入佳境了些，愈发聊得开心。
他也未曾试图打断，拿着吹风机去了外面吹干才回来。
躺在床边上，等着叶橙。
忘记是什么时候，她的电话终于挂断了。
姜炳抬眼看着她，问了句“睡不着了？”
“嗯。”
知道不该过分关注，但也还是问了出来“跟谁打电话？”
“虞果啊。”
姜炳没有过分猜疑，若是过于在意这些，不仅是自己小肚鸡肠了，大概率还让她心里平添一个刻板严厉的印象，干脆保持了缄默。
“哥。”
“嗯？”
“我晚上想跟许岳姐一块儿休息。”
“为什么?”
“我还是觉得很害怕。”
姜炳沉默了几秒，随即道“别打扰人家小两口。”
叶橙在得到通知之后垂头丧气，觉得最合适请求也被驳回，未免过于决绝了一些，可偏偏这也是最不可能实现的一个理由。
“我去把房退了，再开一间标间。”
他说完便直接开门下去了，没带着叶橙。
至此，有一个陪伴总比整夜不敢入眠要来得更加舒适，她坐在沙发上没说话。至于什么男女有别，潜意识里，在她和姜炳之间不太存在。
兄妹两人的关系还能上升到哪里？总不是现在就止步于此。
她在玩儿手机，不太久的时间，姜炳上来喊她去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换到刚开的标间去。
这样看来，活动面积是要小许多，但心里上多了一层安全感，倒也不会那么在意这种落差。
临近十一点钟，大家陆陆续续起床，吃完午饭叶声和姜炳的好友还想睡回笼觉。
不用说，大概率是昨晚吃完宵夜回来后通宵游戏了。
姜炳看了眼叶声，也没多说，吃完后自由活动了。
倒是他又带着叶橙出去转了。
后者没觉得不妥，只是心境发生了变化，刚来的时候老跟着姜炳，她害怕他嫌自己是拖油瓶，走哪里都要他带着。现在这样，倒是显得姜炳本人过于缺乏安全感，去哪里总需要人陪伴。
可本来也是这样，怎么能让他单独一个人呢？
他光是看着你不用说话，你就知道自己狠不下心来。
姜炳租了辆车带她出去了，叶橙戴着他买的巨大遮阳帽，出来得还算心甘情愿，不然这么大的太阳，她铁定待在酒店里。
烈日着实毒辣，她赤条条的胳膊被太阳晒得发白，暴露在阳光之下的皮肤晒得有些发疼。
好在那天阳光忽明忽暗，没让人一直处于暴晒的状态。
恍惚的，叶橙坐在副驾上经过瓯江三桥才惊觉，他这又是带她来哪里了？
是无人之境还是安宁旷野？
她不太清楚。
姜炳带着墨镜看不清表情，只是不太久给她递了一瓶已经拧开的水，她抿了一口，已经被晒成了温热。
“喜欢看海吗？”
他突然这样问，弄得叶橙有些莫名其妙。
但往往这种莫名其妙的时刻多了起来之后，叶橙也不那么诧异了。
于是淡定地说“我想看看沙漠什么样子。”
姜炳原本看着她的姿势静止了几秒，慢慢把头偏过去了。
叶橙弯着眼睛笑起来。
光阴青葱，波光粼粼的海面看久了晃得有些刺眼。
说它像鱼鳞，绝对不止于此。
闹里取静，走到江心屿，叶橙想起那会儿刚来的时候，姜炳带她去的那家幽静书店。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博尔赫斯，并且尝试去理解“永恒”这个词。
天气变化无常，原本是晴空万里的好日子，这会儿来了一片云停在头顶上，远远望去，周围一圈都变得阴沉起来。
江心寺里的红鲤鱼聚集在水面上形成一片，成片的心愿牌挂在一起，不知是谁留下的期许。
叶橙忽然发觉，其实自己喜欢的是绿色，生机盎然的绿色。
在这一片静谧天地里，和姜炳走在一起，好像很多关系也不那么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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