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确诊

其实,在那张心理咨询室的小卡片被深藏之前,在沈迟和徐思年察觉到她手腕上的秘密之前,温时年自己,曾经鼓起过全部的勇气,独自去了一次医院。

那是欺凌最肆虐,内心最绝望的时候。失眠、心悸、无法控制的颤抖,以及脑海里不断萦绕的终结一切的念头,让她害怕得浑身发冷。她用手机搜索了"持续想死怎么办",颤抖着记下了医院心理科的地址。

在一个周六的早晨,她很平静,独自一人,坐了很久的公交车,去了那家医院。挂号时,护士瞥了她一眼:"家长没来?"她摇摇头,手心全是冷汗。

候诊区很安静,她缩在角落,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面对医生,她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勇气。她结结巴巴地说了被欺负的事,说了睡不着,说了总是想哭,说了觉得活着没意思。她甚至颤抖着卷起袖子,给医生看那些新鲜的伤痕。

医生看了看伤口,问了几个问题,然后递给她一份量表。

她认真地填写,在"感到情绪低落"选了"几乎每天",在"想结束生命"选了"经常",在"觉得自己没有价值"选了"总是"。她没有隐瞒,她太需要有人看到她的痛苦了。

然而,医生看着量表,又看看她年轻的脸庞,最后给出的诊断是:"轻度抑郁症。"

"你这个年纪,情绪波动是正常的。"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说,"校园矛盾难免,别太往心里去。我给你开些安眠药和温和的抗抑郁药,你自己调整心态,多跟同学玩玩,转移注意力。"

温时年愣住了。"医生,我......我真的很痛苦......"

"我知道,"医生的语气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温和,"但你的情况真的不算严重。你看,你还能自己来医院,能清晰表达,这已经很好了。真正严重的病人都需要家人陪同的。"

"可是那些伤口......"

"年轻人冲动,以后别再这样了。"医生打断她,"按时吃药,放松心情,很快就会好的。"

她拿着那张写着"轻度抑郁症"的诊断书和那盒轻飘飘的药,茫然地走出医院。

原来,撕开所有伤口给人看,换来的也只是一句"不算严重"。原来,她夜不能寐的痛苦,在专业人士眼里,只是"情绪波动"。原来,她鼓起全部勇气的求救,被定义为"冲动"和"想不开"。

烈日当空,她却觉得浑身冰凉。那个"轻度"的诊断像一记耳光,打碎了她最后一点希望。

她连生病的资格都没有吗?她的痛苦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她把诊断书撕碎扔进垃圾桶,那盒药最终也原封不动地被她塞在抽屉最深处。

这次就诊经历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再相信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不再相信所谓的专业帮助。她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在手臂上划下更深的伤口——既然无人理解,那就让疼痛成为她唯一的语言。

所以当沈迟和徐思年坚持要带她去医院时,她是那么抗拒。她不想再次经历那种被轻视、被否定的绝望。

但她没想到,这一次完全不同。有他们陪在身边,有他们替她补充她说不出口的细节,有他们坚定的目光——医生终于看到了真实的她。

"同学,你的情况…"医生示意沈迟让她先出去。

"她的情况很不乐观,我可以从她的动作眼神中看到恐惧以及绝望。"

"什么意思?"徐思年焦急的问。

"重度抑郁症了,如果发现不及时,可能转双相。"医生严肃的说。

"那需要我们怎么做。"沈迟表面平静内心确十分的着急。

"我需要开点抗抑郁的药。"医生边打着电脑边说。

"嗯?她之前去分院检查过?!"医生疑惑。

"什么?"沈迟转过去看向电脑屏幕。

"轻度抑郁症。"徐思华说:"什么?!去年,高一的时候。"

沈迟仔细地看着每一行每一句。

"就现在这个情况,去年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度抑郁了。"

科室变得安静,只有医生的键盘声。

门开了。

沈迟看到温时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低着头,盯着地板发呆。

"走吧,我们回去了。"沈迟平静的说。

后面沈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一个人把药买了。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让她不再受伤害便是重中之重。

然而,确认并不意味着立刻解脱。拿到药的那一刻,沉重的现实才真正压上肩头。

药物的副作用在最初几天来得凶猛异常。强烈的恶心、头晕、像被抽空力气的疲惫感,让她几乎无法从床上爬起来去上学。有一次在数学课上,她甚至无法控制地趴在桌上昏睡过去,被老师点名批评。那种对身体和意志失去控制的感觉,几乎让她想要放弃。

但是徐思华每天都会对她说:"别怕。""有我们在。"

沈迟则是默默地盯着她的每一丝举动。

可…关心来的太过突然,温时年的内疚感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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