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水长,渣男无常,痛快地骂过一通后,苏南石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遗憾的是,系统并没有让他出来,显然虐渣还不够。
既来之,则安之。
他承了主角受的身体和经历,就要代替主角受继续活下去。
他要活得精彩,活出一片没有明浩辰的天地,便是给渣男最好的打脸。
用白文泽给的钱,他买了几套衣服、一些生活用品,就赶着回山里,一路狂奔至山下小镇,将马卖给原来的马贩子后,天已经黑了。
月挂树稍,不用点火把,山路也很亮,苏南石提气在山间快速奔跑,很快就到了白文泽居住的小屋。
屋前的翠竹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横七竖八摊在地上,小屋里一片黑暗,不见白文泽踪影。
苏南石站在门口,弱弱地喊了声:“文泽哥哥?”
他听到屋里“哗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破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火光“倏”地点亮,屋里亮堂起来。
屋里正中央打破了一个粗制茶杯,碎片洒了一地。
白文泽坐在轮椅上,手上持着小截蜡烛,伸手挡在眼前,遮住了眼角的湿意,朝苏南石笑了笑:“小石头,你回来了?硝带了吗?”
“当然带了!文泽哥哥,刚才……你怎么不点灯啊?黑灯瞎火的,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苏南石提了提手里的包袱,把它放到屋里唯一的小几上,打开来,从里面掏出买来的东西,一件件给白文泽看。
“这是给文泽哥哥买的衣服,你看你的衣服都打了好几个补丁了!影响了你的仙气哦!”
“这是在京城买的硝,纯度非常高,等会我给脚套上一上,晾干后戴起来更舒服。”
“这是我买的肉干、鱼干,储存起来留到冬天吃。对了,文泽哥哥,你吃晚饭了吗?”
苏南石突然扭头,正撞上了白文泽来不及抹去的眼角湿意,他继续说道:“你肯定没吃,屋外没有生火的迹象……难道吃了野果?野果不顶饿,正好,我在山下小镇买了卤味,打了两角酒,一起喝一杯?”
“好。”白文泽说道。
声音带着些不为人知的颤抖。
苏南石看了眼屋里原本放竹床的位置,遗憾地说道:“今晚又得在火堆旁边打地铺了,明天我们一起做竹床,做两张怎么样?”
“两……两张?你是说……你……要留下来?”白文泽的眼神在跳动的烛光中闪烁,烛油滴到了手背上,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痛了。
“不欢迎啊?你为了我失去了功力,我至少得等你功力恢复了再走吧!”苏南石笑着从包袱里掏出两只精致的酒杯,那是他在市场上看到顺手买的。
“你不是……去找他了吗?我以为……”白文泽低下了头,看着烛油一滴一滴落下。
“哎,文泽哥哥,烛油滴下来了,你怎么也不知道避一下!”苏南石看到,忍不住上前,把蜡烛从白文泽手里抢过来,放到小几上。
蜡烛在小几上忽闪了几下,就燃尽了,冒出一股青烟。
屋里又一片黑暗。
苏南石叹了口气道:“十年来,我一直在蒙骗自己,到头来,还不是差点死在他手上?”
“见到他了?”黑暗中,白文泽问道。
“嗯。”苏南石回应。
他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但却是微笑地说:“文泽哥哥,我想做一个江湖剑客,你愿意陪我吗?”
“我愿意,小石头。失而复得的你,我愿意用生命守护!”黑暗壮胆,白文泽的声音坚定无比。
屋外月上中天,山中幽静。
两人在月下喝酒吃肉,苏南石喝了一杯又一杯,似乎要借着酒劲把过去十年统统抛弃,白文泽只是端着酒杯,看着他喝。
主角受的酒量一般,再加上中毒刚愈,苏南石喝了没多少,视线就开始飘忽了:“文泽哥哥,你不喝点?这酒香极了!比……比首相府的酒好喝一百倍!”
“你喝吧?才一壶酒,你一个人都不够喝!你要是喜欢喝酒,等明春山间的野槐开花,我采点下来给你酿槐花酒,那个更香……”白文泽眼里的宠溺浓得化不开。
此时苏南石双颊赤红,慢慢熏醉,根本不会去注意白文泽的表情。
“好……一言为定!”苏南石喝酒吃肉,白天又痛骂了明浩辰一顿,浑身轻松,放松下来后,渐渐有了困意。
“小石头,还像昨夜一样,我给你再扎一针?”白文泽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南石不说话,将酒杯一扔,靠过来,后脑勺贴着白文泽的膝盖,就闭上了眼睛,很快呼吸就均匀起来。
第二日,苏南石仍旧是从烤肉的香气中醒来,白文泽正坐在他的旁边翻转着火上的烤肉,肉烤得金黄,滋滋地滴着油。
“不是说,留到冬天吃吗?”苏南石赶紧起身,他的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就你的性子,还能留到冬天吃?先吃为敬吧!等空下来,我们再打点野味来晒也一样的。”白文泽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倒是……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啊,好香!我先去洗漱!”苏南石叠好毯子放到屋里,再出来时又加了句,“对了,文泽哥哥?”
“嗯?”白文泽紧张了一下,他还陷在苏南石那句“我们有的是时间”里,没出来。
“昨天下山,我买了点盐,记得加点更美味?哎呀,文泽哥哥,快点翻动啊!都烤焦了!”苏南石提醒了一声,就往小溪去了。
等他回来时,烤肉已经切成了片,放在一片大树叶上,散发着阵阵香气。
“怎么切好了?”苏南石吃惊地问道,蹲下来就抓了一片放进嘴里。
肉干烤得又酥又脆,唇齿留香。
“怕你猴急,烫!”白文泽笑着说道,摇动轮椅朝屋子另一边走去。
“文泽哥哥,你不一起吃点?你去哪?”苏南石边吃边问。
“我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吃荤?你吃吧,我去布置一个阵法。”说着,白文泽的轮椅已经摇出去老远了。
“阵法?”苏南石两三口吃完了烤肉,跑到白文泽面前。
只见白文泽正在捻一根极细的银线,慢慢地放到地上,然后一边放一边摇动轮椅后退。
苏南石不禁问道:“这阵法……干什么用的?”
“干什么用?防君子不防小人!如今,你在这里,我得为你的安全负责?”
白文泽放好了线,从袖中摸出一对拇指盖大小的银铃,小心地系在了银线上,然后摇着轮椅退后,对苏南石说道:“你从这里跑过去试试。”
“哦……”苏南石低头想看看银线,却发现银线好似隐入了环境中,怎么也找不到,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只听银铃“叮铃”一声。
“碰到了?”他惊异回头,仍然没发现银线,连刚才系的银铃都找不到了。
“这叫隐身铃阵,是师父走时留给我的防身的,我一直懒得拿出来,摆个阵挺费力。”白文泽说道,然后指了指屋子的四方说道,“正东、南、西,三面都是死门,踩哪边都会响铃,唯独正北留了一个生门,你以后从那进出,不会响铃。”
“哦……”苏南石照做,不由惊叹道,“这么神奇?”
“吃完了吗?我的脚套好像滑下去了……”白文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腕,脚套轻轻垮垮地几乎要掉到地上。
“唉,我差点忘了这事!脱下来,我来上硝?”苏南石蹲下来,就要从白文泽脚上捋下脚套。
白文泽用手一挡,不好意思地摇着轮椅转身,道:“我自己来……”再转身的时候,他把脚套递了过去。
苏文泽接过来,就从屋里拿硝,然后靠在屋外的大树底下,把脚套放到自己腿上,一下一下地上起了硝。
白文泽坐在他的旁边,拿着柴刀处理竹子,砍掉枝叶,削去外皮,细细地剖开,慢慢地一张竹床的雏形就出现了。
“好了!我挂到树上晾干!”
苏南石纵身一跃,就跳到树上,把兔皮脚套挂了上去。跳下去时,突然落在白文泽面前,本想给他一个惊喜。
没成想,惊喜变成了惊吓,白文泽眼神一动,锋利的柴刀一下就砍到了虎口,渗出一摊鲜血,染红了他的白布衫。
“呀……流血了……对不住啊……”苏南石连忙上前捂住白文泽的虎口,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他怎么也捂不住。
“无事!”白文泽失血过多,再加上功力全失,脸色苍白起来。
“哪有金疮药?这血……怎么止不住啊!”苏南石慌了神,他感觉白文泽的生命都在他的指间流走。
白文泽的嘴唇都变白了,虚弱地摇了摇头:“山里哪有金疮药?我……没事!”
“那怎么办啊!按哪个穴位、哪个穴位?”苏南石着急地问,两手死死地卡住白文泽的手腕,试图让血流得慢一些。
“别卡着腕!手腕要断了……屋门前种着止血的草药,叶片细长,你采一些来……”白文泽无语道。
苏南石一听,连忙松手,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乱七八糟地缠在白文泽的手上,飞快地跑到屋前,低头一看,傻了眼。
屋前种着很多草药,叶片看起来都很细长,哪一种才是啊?让白文泽摇轮椅过来又不现实,只好胡乱地各种都采了几片,用衣服前襟兜着,又急匆匆地跑过来。
包着白文泽手的布条已经被血水浸湿了,白文泽双目紧闭,头歪在一边,苏南石一惊,采来的草药都掉落到了地上。
“文泽哥哥,你……”
“我还没死呢……一惊一乍干嘛?止血的草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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