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收到请帖,我亦有些惊愕,不过嘴上一试,他们竟真把我当成了饕餮之徒,不怕我是表面虚以委蛇,实则借机查探吗?
我翻看着请帖,帖上内容甚是简单,主家设宴,邀我前去一聚罢了。
“钟家……”
我讽刺一笑,一介阉人,向谁尽忠?
他也配?
我对奴颜卑膝的鼠辈全无好感,断了子孙根,连那脊梁骨也断了,只会摇着尾巴,阿谀奉承。
寡鲜廉耻,狗彘不若,既无风骨,亦无家国,只会汲汲营营的蛆虫败类。
我素来耻于为伍。
可最近发生的蹊跷事,却让我不得不按下心中憎恶,徐徐图之。
“查得如何了?”
“如大人所料,那慈幼坊背后的主子,正是钟家那位,还有……”
县丞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在百姓中流传的生子偏方,人多嘴杂,说不清是谁最先传出来的,可人人道是宫廷秘方,或许与那钟老爷脱不了干系。”
听罢,我对那阉狗更厌恶了几分,又觉得这事有几分棘手。
那阉狗做得隐秘,即便居心不良,到底披了一身做善事的皮,旁的不说,街上流离失所的乞儿少了,自负盈亏的慈幼坊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那可都是真金白银。
于我这县令而言,是明摆着的功绩。
只是,那阉狗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冲那垂髫小儿下手,不知添丁入户对我而言,亦是极为重要的考核之一吗?若是那些男童都长大成家了,那该是多少农夫,能增加多少赋税?
他这哪是打我的脸,分明是要掘我的根!
我脸色阴晴不定。
若要以诱拐儿童定罪,显然不可,那厮既然敢做,定是做好万全之策。入府之人,予以金银,只消签字画押,便是为奴为仆,生死不由人。
虽说依律不可无故打杀奴仆,可是非缘由,还不是任由活人搬弄?死人可不会击鼓申冤。
乱坟岗里,弃尸与日俱增,可至今无人上门报案。想来,死的大多是些无枝可依的孤儿。
我眉头紧皱,更觉晦气。
京都狎昵之风盛极,想必这告老归乡的牲畜也学去了,自以为风雅,不,残缺之人生性暴戾,前倨后恭,最是喜欢欺凌弱小,从被丢弃的男童尸身伤痕,便可窥见一二。
看来这宴,我是非去不可了。
只是,我看着请帖上的字。
紫河车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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