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靠在枕上，身前的少年低头垂目，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他的动作很轻，眼神专注，就像是很多个平凡的午间，他趴在桌前偷瞄着他学习的那个模样。
专注，认真，仿佛任何声音和动作都无法打扰到他。
阳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洒进屋内，阳光偏爱，落在少年的身上甚多，连发丝被光染成金黄。
风吹动透白色的窗帘，一下又一下地变换着白色瓷砖上的阴影。
宛如油画的电影画面，心跳声成了背景音乐。
“嘶——”最大的伤口被蹭到，夏宁忍不住叫了声，但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因为此刻医务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很难会被人听见。
“还是很疼吗？抱歉。”梁希无措地举着手里的药和棉签，望向他的眼眸仿佛亮着光，“我还以为是那个老师太用劲，结果我也差不多……”
少年的语气里带着懊恼，一下次将先前为何将担子揽过来的原因解释清楚。
听到他疼，觉得是老师手劲大，所以想自己来。
夏宁抿了下唇，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没关系的，是我怕疼，而且你已经比她轻很多了。”夏宁不想让梁希自责，解释道。
他没有说谎，可能是医务老师碰过的人太多了，无法去适应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下手就要更干脆更重些。
“谢谢你，梁希。”他很慢地喊出了少年的名字，仿佛要在唇齿间慢慢嚼碎，体会这种感受。
暗恋的人真的很奇怪，连光明正大地喊出喜欢人的名字都能让他们开心。
还有就是被喜欢的人喊出名字。
少年听后先是短暂地顿了一下，而后露出他今天的第一个笑，笑声很短很轻，他的声音盛着笑意，再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夏宁。”
“你傻不傻啊？”
莫名被人说傻，夏宁的脸上露出迷茫，他下意识地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被人砸了还和始作俑者道歉。”梁希轻叹了声，觉得夏宁这人还是和高一一样傻得可爱。
他一改前态，认真地冲他道了个歉，吓得夏宁连忙摇头说没关系：“是我站在那走神没避开的。”
“又把过错揽自己身上。”
“又”这个字落在夏宁的耳中，显得格外动听，就说明梁希没有忘记他们当同桌的那段日子。
他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再开口辩驳。
相处的时间很是短暂，毕竟还要上课，梁希没受伤也不好久留，他帮夏宁去班里请了个假便回了班。
梁希离开后，夏宁独自吹着凉风躺卧在病床上，鼻腔内再次无征兆地流淌出液体，心咯噔了一下，但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老师，能不能借我下手机。”坐在外头的医务老师闻声应了下，“怎么了？”
“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他捂着鼻子，“想去趟医院。”
.
夏宁在医院待的第四天，感觉整个人都要发霉了，整天闻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听着医生和夏母的各种交谈，烦都要烦死了。
门外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夏宁闭着眼，想都没想就是安慰：“妈，没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脚步声一顿，预想的声音未出，他疑惑地睁开眼，入眼的是他从未预料过会出现的人。
今日的天气有些凉，少年身外套着灰色校服外套，单肩背着书包，好似里头没装着多重的东西，他提着果篮站在他的跟前，挡住窗外的光。
他身形的阴影投在他的眼前，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仙，带来了他最大的愿望。
他痴愣了片刻，连忙双手撑着两侧坐起来，梁希看见了他的动作慌忙地放下手中的果篮扶着他的手臂帮他。
“你……你怎么来了？”
少年立马朝他鞠了一个相当标准的躬，夏宁受宠若惊，眼睛被吓得仿佛要瞪出来了，“你干嘛这样……”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得你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出院。”
夏宁连忙摆手，纤细的手上青色的血管明显，上面还留着浅浅的针孔，“不管你事，是我自己太娇弱了。”
“你不用将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是我的错我自己会承认的。”梁希昨日想去文科班找夏宁，问问他这几天恢复得怎么样了，结果一问才知道夏宁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
一知道这消息他就连忙跑教师办公室找夏宁的班主任，几番周折终于让他在昨天晚自习得到了具体地址。
“哎呀，真和你没关系。”夏宁不知道怎么和梁希解释他才能相信是他自己身体不好，他可从来没见少年这么慌过。
“无论你提出什么请求，无论有多过分我都能接受，只要你能原谅我，能接受我的道歉。”
梁希的态度诚恳，望着他的眼睛充满了真切，看起来没有参杂任何假意。
他望着他的眼睛，仿佛无尽的深渊，一步步地诱导他反复揉搓着他的这段话。
无论有多过分。
都能接受。
他的脑海里蹦出一个最大胆最过分的请求，过分道他觉得自己只要一说出口对方就会转变态度痛骂他不要脸然后落荒而逃。
“多过分都可以？”他试探性地发问，小心试探，心中的想法无限徘徊。
“多过分都可以，放心吧。”
如果很过分，我会不会死的很惨。
少年的眼神仿佛成了他此刻最大的鼓舞，似乎有魔鬼在他耳边不断劝说，人生就这一回，喜欢就这一次，不努力争取以后就真没机会了。
他咽了口口水，喉结滚动，望着梁希的眼眸里充满了兴奋的目光，他鬼使神差地喊了他的名字。
“那你能当我男朋友吗？五个月！”好像有点太长了，还容易耽误人家高考。
“算了，三个月就行了！”他放低要求，就要三个月，要这三个月来满足自己最后的愿望。
为青春里暗恋未果的自己亲自种下新的种子。
秒针一秒又一秒地转动，宛如成为了他生命的倒计时，催促着他的死亡。
手心闷出冷汗，身体渐渐变凉。
完蛋了，要死了。
他低着头，不敢看梁希的表情，害怕从他的脸上看到憎恶与嫌弃。
良久后，少年的声音为他的命运盖章定论——
“能，我答应你。”
很短的文，编编叫我写一万字左右，但是我写一万字才开始谈恋爱，所以应该三万字左右，和《小茉莉》一样。因为很短，不好意思再麻烦朋友P帮我找错别字，所以错别字是我自己找的，可能会多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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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三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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