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爱不再游离,她在有意识地发呆,因为她在焦虑。她始终认为了解一个人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家庭住址及情况、婚姻状态、工作、收入情况、财产、喜好、癖好等。两个人了解或着不用太了解对方就能步入婚姻的殿堂。了解外部,解剖内部。能知道的叫了解,未经历的叫解剖。了解不计入成本,解剖却要付出代价,破开皮肤和脂肪,让血液横流殆尽,茹毛饮血,舔舐出一颗纯净的心脏。
杨清爱认为自己的代价一定很惨痛。永远不要低估女人的第六感。
现在尴尬的是,她外边也没了解全,里面也没划开。总而言之,大概仍处于一概不知阶段。嗯。这让她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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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烦躁化成一把利刃,很自然地捅在李雨琪身上。她现在对李雨琪的感情处在厌烦阶段,厌烦又反思,还是烦,又在无休止地矛盾,所以结果就是厌恶。
午睡过后的昏沉让杨清爱感到烦躁,李雨琪的身影更是让她来火。李雨琪在柜子前面站着等她收拾,杨清爱脚下生风,装作事儿很多的样子。她叫李雨琪先走。
“没事啊,我等你”。好善解人意。杨清爱和她走在路上越来越心烦,李雨琪问一句她回一句,“嗯”“好”“是”敷衍三件套,饶是李雨琪再迟钝,她也感受到了这尴尬的氛围,笑容僵在脸上,无措地偏过身。杨清爱看到她瞬间红透的眼眶,更烦,她知道自己马上要开始不忍心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午觉的延续,为了避免同学们昏昏欲睡的状态,校领导决定实行不知道哪学来的课前唱歌制,嗯,站着唱。杨清爱一唱歌就自动把歌词换成有关谁的父亲谁的母亲谁的三姑爹的一些句子,把领导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一遍。
一坐下去后桌就传来一小块纸豆腐,她不用看就开始头大了。李雨琪给她写了密密麻麻的道歉,乱得杨清爱根本看不清她写的什么,但是她却是清楚地知道。
她其实是害怕李雨琪的,万一哪天真把她刺激到了逼急了一刀给自己砍死了咋办?她不是什么救世主,她不敢去赌一个精神病的承受力,她疯了死的是自己,她死了恶心的也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揪着自己不放?为什么是她?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没什么事啊,我午觉睡不好脑子昏,没事。杨清爱想给自己一嘴巴,自己就不能直接撕破脸皮吗?好累。全都是疯子。
她们俩很有趣的优点是假装遗忘。中午一过,下午到饭点自动刷新。两人谁都没再提中午的事,拿着碗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李雨琪笑着和她说自己的笑话,杨清爱也笑着回复她,看上去就像一对亲密无比的好友。李雨琪边吃边骂着以前的生活、舍友、初中,吐槽着父母、家庭,杨清爱偶尔抬头回复她,更多的是盯着碗里的食物点头。
其实对于食物,杨清爱很多时候都味同嚼蜡,她的七宗罪少了一味,也算是好事吧。在罪孽与圣洁中,空洞才是最好的温柔乡,她可以理所应当地麻木、沉默,不用寻找任何借口不用歇斯底里不用肝胆俱裂。
晚自习,逃了。要是一个人,杨清爱是不会想做这些事的,其实做不做都行。两人去了这个破学校最豪华的一幢楼,呵呵,其实也很烂。唯一能称得上高级的就是那里的计算机室。两人翻进计算机室开了台电脑,一条凳子一人一瓣屁股坐那儿玩泡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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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爱已经不记得她们是怎么吵起来的了,控诉的理由倒是一清二楚、条理分明。生活就是那么戏剧,一转头就变了一个样。矛盾不会消失,只会积攒。她现在后悔来这儿了,还不如在教室发呆,好累。
“你他妈什么意思!受不了我就他妈早说,你以为你是圣人吗?!我要你可怜我?”李雨琪一激动就想哭,她讨厌像弱者。而杨清爱现在乖乖遵循沉默是金的箴言,冷热交锋,双方僵持不下,最终冰块融化退出战场,只剩下一腔怒火燃烧。
杨清爱冷着脸甩门走了,她狠狠咬住后槽牙才忍住打人的冲动。狗咬吕洞宾。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现在李雨琪应该哭的昏天地暗,她真讨厌她遇到事情就会哭哭哭,他妈的是她的错吗?她要护着她的自尊,要顾着她的心情,天天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她想听吗?还得笑着个b脸回她。头疼得要死,杨清爱感觉她的头被放进搅拌机里搅了三个小时。
一般到这里正常的走向是两人先绝交发誓老死不相往来然后两人心软解开误会和好,杨清爱也以为是这样,至少前半段应该得持续个把星期,结果进度快到无法想象。因为当天晚上她俩就被抓了,刚好班主任查寝校长值班,喜提处分和放假一星期,虽然杨清爱不知道惩罚在哪儿,但显然她爹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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