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姩再一次梦魇了。
山壁自四面八方朝她压来,脚下是万丈深渊。
阿姩转身想逃,可失控的车辙印却刺痛了她的眼睛,这是沈述跌落的山崖。
她想要高声呼救,可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像被人灌了哑药。
眼前一黑,失重感陡然袭来,耳边只有无边风声呼啸。
她再一次坠崖。
然而睁开眼却是无数恶鬼在撕扯她的魂魄,幽冥之水灌满了她的口鼻。
耳边尖啸声穿过她的身体,五脏六腑震颤着移位,晕眩之感瞬间袭来,一股异物哽在了她的喉头。
将醒未醒之际,于混沌中她听到无数悲切之声,忽远忽近。
在唤她的名字。
“殿下,殿下,您醒醒啊殿下。”
阿姩睁开眼睛,只见空青满目焦急,身侧还有候在一旁的太医令。
未等反应过来,她只觉腹中异物翻滚,再也忍不住,伏在床头呕了出来。
太医令诊过脉后,为阿姩开了安神的药,叮嘱她勿要伤神。
空青端来盆清水,为阿姩漱了口搽拭了身体,心疼地说:“殿下玉体不适,明日还是留在营地歇息吧,圣上英明会体恤殿下的。”
两日前陛下夏藐,朝中将臣与公子皆来猎兽,世家女眷随行,阿姩作为郡主自是一同观猎。
今日一早,阿姩还是照常入了席。
往日皇家狩猎,女眷们总是凑在一起猜测哪家公子猎到的猎物最多。
今年也不例外,与承安郡主交好的文家二小姐朝她眨眨眼,问道:“殿下觉得谁能摘得榜首?”
阿姩看着文二小姐怔了一瞬,随后回以甜甜一笑,伸出青葱食指蘸了几滴清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越字。
文二小姐生性直爽,看过那字后高声喊道:“郡主殿下押越指挥使夺得榜首。”
此话一出,那些女眷们纷纷窃笑,惹得阿姩涨红了脸。
其中有位贵女见郡主面上并无愠色,便开口调笑道。
“可殿下,以往越指挥使从未参加过此种竞艺,要不换个人押?”
远处的越序耳力极好,他自是听到了一切,看到席间红着脸低头的阿姩,起身走到弓箭台边。
从台上拿了一把极其普通的弓,状似无意般轻飘飘说了句。
“我参加。”
毫无悬念,越序摘得了榜首。
今年夏藐同样收获颇丰,圣上龙颜大悦,便在庆功宴上允他赏赐。
可越序却摇摇头,他并无想讨要的赏赐。
圣上颇为欣赏越序,可唯独一点很是不喜,便是他的终身大事。
于是便借此机会试探道:“越爱卿如今也二十有三了吧,早已过了结亲的年纪吧。听闻承安心悦于你,你可愿做她的郡马?”
话音将落,越序便抬眼望向阿姩,遥遥于长桌的两端,却好似在望向另一人。
阿姩也未想到圣上会这般说,她急红了脸,慌忙中向越序看去。
可就在四目相接之时,越序移开了目光,他拂了拂双膝朝圣上叩首回道:“陛下圣恩臣万不敢受。三年来臣心中仍未忘却吾之发妻,郡主殿下千金之姿,若是臣斗胆娶殿下为妻,怕是会委屈了郡主殿下。”
此话一出,众人静默,皆望向跪伏在座下的越序。
此时的他虔诚地像是在跪拜自己已死的发妻。
阿姩听闻他的话,心尖好似被拧成了好几股绳,胡乱缠绕在一起。
她的指尖死死扣住藏于袖中的手,痛意刺激着她的眼眶,倒逼快要落下来的眼泪。
隔着长桌,她遥遥望向越序,心中无声地呼唤他的名字。
就在当晚,阿姩再一次被恶鬼缠身,躺在榻上手脚痉挛。
空青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亲王夫妇俩和圣上站在屏风后急的团团转。
整个营地无一人可医治她的急症。
就在此时,越序自房外求见,禀报圣上与亲王说自己可以试一试。
只是房内不得有第三人,附在郡主身上的恶鬼被驱后,或许会就近附在旁人身上。
虽有男女之别,可亲王夫妇俩如今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便允了越序。
越序走到榻前,低头看向那张素净的脸。
双眉不染黛色,长睫因痛苦而微微颤动。鬓边渗出冷汗,整张脸色透着苍白。
他好像看不透她。
闭了闭眼,越序还是起念掐了个决。
三年来越序的咒法已愈发娴熟,不多时阿姩便不再战栗,呼吸逐渐沉稳。
可就在越序转身而走的时候,阿姩猛然抓住了他的手。
越序垂眸望向她,只见她双眸紧闭,眉间拧成了一团,双唇嗡动。
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将耳朵凑了过去。
他听到阿姩的喉中发出艰难的声调,虽是很难辨认,却还是能够听出。
她说的是,序。
第二日清早,阿姩醒来后却没有找到越序的身影。
昨日夜里越序给她治好后便提早离开了,据空青所言,京都公务繁多,越指挥使已连夜赶回京都了。
阿姩昨日入梦,她依稀记得是越序将她从恶鬼的爪中救了出来。
红色的符咒替她摆脱了恶鬼的纠缠,在那红光的背后,她看到了越序掐诀的身影。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清楚,就像昨夜。
为何越序修习了咒术,还练得如此娴熟。
回京的越序也入了梦。
他梦到十三年前在槐里,沈述背着小阿姩在田野中来回奔跑。
梦到小阿姩趁自己打盹的时候,偷偷在他的脸上画老虎。
她说自己总是板着脸像极了话本中写的大老虎。
梦到长大后的阿姩天不怕地不怕,浑身浴血趴在行刑台上奄奄一息。
还梦到她抱着他撒娇,告诉他阿姩最喜欢越序了。
还有在崖底面目全非的,阿姩的尸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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