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
专案组办公室里仍是灯火通明,每人面前的电脑上不断闪动着模糊难辨的监控画面。
专案组众人各司其职,面色凝重,眼睛随着画面移动,有的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疲惫发沉的眼皮将将垂下。伴随着呵欠声和叹息声,以及整个办公室里除了鼠标移动点击的声音,专案组办公室一片专注死寂。
李榕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动着因为持续保持一个姿势动作有些酸疼的手腕,看了手机时间,对众人问道:“我出去买点东西,你们要带些什么吗?”
“夜宵,来点吃的,什么都行,我快不行了。”陈聃闵蔫蔫地从电脑前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也是,组长。”程浩和其他几名警员积极应和着。
李榕点头应下,转头问那几位沉迷在电脑屏幕前的女士,“你们呢?“
“哦,我和柯敏晚上不吃东西了,我们最近打算减肥,你要带的话不要带味道太香的东西,我怕自己忍不住。”林静茉表情痛苦,但能感觉到她忍耐的决心。
李榕看着林静茉的表情感觉有些好笑,轻笑着说:“好的。”
“咚咚”李榕敲响了检验科的门,随之推开门,迈腿进去。
李榕四处打量了一圈在检验科室里寻找着什么。
“光头,周乔在吗?”李榕向角落里弓着腰的俞忠谦询问道。
“人在外面呢,好像有个电话。”
“怎么你要出去啊?”光头看到李榕手上拿上了车钥匙。
“是,我打算带周乔去走访,他刚来我们专案组带他去适应适应。”
“哦哦,那也行,我把周乔借你会儿,他可不愧是专门调派来的毒理研究员,今天在检验科可帮了大忙,就那个从车祸现场找到的药膏,他给验出来了,分析得那叫一个快,估计今晚就能出来全部成分。跟你出去就让他好好歇一会儿。”
“嗯,那行,我出去找找他。”李榕点头应下。
李榕在警局外的墙根处找到了周乔,他颓颓地靠在外墙边上,抬着头看着不远处亮着灼灼灯光的广告牌,眼睛却低着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表情有些黯然落寞。
“在干嘛呢?”李榕开口。
“没干什么,看着天好像是要下雨了。”
“这样吗?你怎么看出来的?”李榕顺着周乔的话问了下去。
“看天边云,感受空气,听声音。那是种预感,我觉得会下雨。”周乔说着,伸手在半空摊开手掌,又闭合上。
“那我们出去得带上雨伞了。”
“出去?要干什么?”
“带你去王小丽的酒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呢?”
“上车,坐后面去吧。”李榕帮周乔打开了车辆后排的车门。
“谢谢。”
“不用客气。”李榕笑着回答。
周乔坐下发现今天早上要送给李榕的烟还在后座放着。
这是还没有发现?
“昨天的事情多亏你了,我什么时候请你去吃饭吧。”周乔说着把那袋烟放到前面,指了指接着道:“凑合抽吧,下次给你买点好的。”
“不用,我不怎么抽烟。”
“是吗?我怎么这几天都见看到你抽烟了。”
“有吗?”
“没有吗?”周乔反问。
李榕无奈,顺着周乔说道:“那就有吧,你帮我直接放中控那吧。”
周乔挪到后车中间位置,拉开,中控储藏里就一包开过的烟。
李榕想帮周乔放进去,刚要伸手抓起压在低下的烟盒,只见周乔迅速拿起,借着灯光缓缓念道:“贵烟国酒香50”,他又翻开烟盖。
“嗯,还有三根。”
“这是我妹的。”
王小丽的酒吧位置在玉津镇著名的酒吧一条街上,一片灯红酒绿,从远处还听不见声响,完全是夜的寂静,几乎要融进黑里,靠近了就好似瞬间被点燃,燥热的空气,不知名的乐曲笼罩在整条街的上空。
两人进入酒吧大门,倒不是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的,纯白和粉红的涂鸦布满了天花板,墙壁,楼梯。
倒是与众不同。
李榕走向前台出示自己的警官证问:“你们老板在吗?警察例行调查。”
一位化着淡妆的圆脸女子回答道:“哦哦,好的,她人在的,我上去叫她,你们等等。”她说罢,看了眼李榕和周乔二人,似乎在确认身份。
“哎呦,这怎么还来了面生的警官,我怎么记得上周才刚查过?”一个声音清亮的抱怨从楼梯那里传来。
她穿着宽松的粉色运动裤,上身穿着样式简单的白色短袖,脸上粉黛未施,就涂了个口红,随意夹着发尾,看起来不像是个酒吧老板,反而更像是出门夜跑的人。
她走近抬头打量着二人,还没有等二人开口,她又道:“你们俩不是来检查的吧?”
“我们是来找你问话的,王小丽女士。”李榕说。
“找我?我怎么了,老老实实本分做生意,开个小酒馆,没有犯事啊,警官。”王小丽说着又向前台示意去倒水。
“是吴明出事了,您应该认识他吧。”
王小丽听到吴明的名字,眼神一下子拉了下来,皱起鼻子,眼角的皱纹也因为这个动作变得明显,似乎不太想提到吴明这个人。
“去我办公室聊吧,这里有些吵。”王小丽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向两人示意上楼。
王小丽的酒吧的音乐不似其他酒吧一样,吵杂震耳,如果人进入其中心脏的跳动会不由自主的加快,每一次跳动都会直接了当地反应到大脑的神经中枢,甚至还会一同共振。这个酒吧里放的是布鲁斯蓝调风格的爵士乐,中央的乐队,三三两两或站或坐,在楼下大厅里听不清上面的音乐声只有上楼才能听清。
今天估计是搞什么活动所有人都穿着或白或粉的服饰,应侍生,调酒师,乐队,顾客皆是如此。
“林琪是你这里的服务生吗?”李榕跟着王小丽走上楼梯询问道。
“哦,她啊,算是吧,她偶尔会来兼职什么的。”王小丽不以为意回答道,步子没有一点停顿向着走廊尽头的门。
王小丽推开那道门,侧身对二人说:“请进。”
两人坐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圆脸前台将水放到两人面前,跟王小丽示意后离开房间带上了门。
“吴明怎么了?”王小丽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口。
“吴明涉嫌一桩绑架案,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调查。”李榕说。
“绑架案,胡小天的案子?”王小丽表现得很平静就好像早知道会有警察找上门来询问这件事情。
她太冷静了,就好像对方并不是自己已经交往多年的男友。
这是有内情啊。李榕暗想。
“没错,你是听吴明提到过什么吗?”
“没有,只是他这几天不对劲,平时我俩一周能见一次面就不错了,他上月总去我家,有的时候我店里忙不在家,他也在我那房子里呆着,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王小丽说着似乎是觉得站着不舒服,在沙发的一角坐下。
“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安装了个针孔摄像在家里客厅,警官,你猜我看见了什么?”王小丽的表情有些不屑,又有些难过。
“我和吴明认识了7年了,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也有5个年头了,他生意上的事我多少也是有些帮衬的,谈不上贤内助吧,也算是尽心尽力了,结果他却带了个女人到我家。“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他带的是那个之前一起跑出租的兄弟的女儿,那姑娘我也知道,是个可怜孩子,父母去的早,我经常去关照光照她,谁成想会是这样的事情。“
“他们什么时候到你家的,做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这有监控你们自己看吧,但是只有客厅的,具体干什么不知道,但他们去了我的房间,过来大概几个小时才出来,后面就离开了。“王小丽说着起身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的一个监控软件,页面开始加载,”后面我发现也仔细检查过自己的房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床单有点乱,我少了件白色衣服。“
“我不想说什么,这几天一直就想着联系上他,跟他断了,这么多年了他借我的钱,也不用还了,就当作是分手费一笔勾销,好聚好散吧,结果那天他带着那小姑娘离开后,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我去他店里找也看不见人。“
“后面不是那705的小孩丢了,我就想着吴明这几天有些举动奇怪的很,会不会有点关系。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我活这么多年,只相信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人为,没有人的主观,什么事情都是做不成的。胡小天那事我后面察觉到不对劲,昨天还想报警说说这事,结果昨天下午那孩子给找回来了,我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再管。“
王小丽把7月4日的监控录像打开,时间显示下午15:07,吴明和吴梅一起进入王小丽的房子,随后两人在客厅说了几句话,15:29进入王小丽的房间,一直到16:40,l两人离开,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两人单从录像上来看,确实是更像偷情相会,但是吴梅的肢体表现从头到尾都是一种僵硬不自然的状态,还需要进一步的分析。李榕将视频拷在储存器上,又问:“请问吴明在消失之前有来过你的酒吧吗?或者带着什么人去包厢里,还点了酒。”
“没有,吴明要是来的话,都有人通知我一声,但也有可能来过,我不知道,需要的话也可以去调我们店里的监控看看。“
“行,拷一下吧。“
李榕去拷监控录像,办公室里剩下周乔和王小丽二人。
周乔突然开口道:“林琪今天没有来吗?“
“她啊,没有她请假了,说是和他那个舍友一起出去玩。“
“您是不是还送过吴梅化妆品护肤品之类的东西。”
“是啊,我给她买了不少吧。这丫头平时自己难得挣点钱全拿去买那些动物吃的东西去了,没花着一点在自己身上。”王小丽提到吴梅语气中没有一点男友与其可能有染的愤愤或是鄙夷,反而是一种平静带着点说不上来的难过。
“那吴梅最近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比如说行为上,情绪上的变化?”
“没有吧,那孩子一直都很文静。“
“刚刚听您说吴明欠了你钱?“
“是啊,这几年经济环境不太好,生意其实都不太景气,以前做餐馆可以有声有色,现在可不行,吴明也不是啥做生意的料子,仗着以前存了点钱,就一直开分店,现在实体餐饮不好做,他亏了不少,也不愿意把店关了,就死犟。后面供不上了,还来求我,我没法就借了点给他。”
“借了多少?”
“50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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