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当然没啥事，不然也不能坐在这儿喝茶了。
看到沈暮白一脸惊愕的神情，他若无其事地四处打量，见混不过去，这才简单潦草地解释了一句：“一点小刮擦，没事的。”
哼，继续编。
沈暮白嗤之以鼻，什么牛人能一点小刮擦就出动警戒线啊，搞得一地碎玻璃，还害他差点迟到。
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话题自然而然走向别的方向。沈暮白惊讶地发现，两个人不仅在同一个城市求学过，还兴趣相投，看过同一场话剧，听过同一场音乐会。
这样高度重合的行动轨迹让两个人都喜出望外，边喝茶边聊得热火朝天。直到微信提示音响了好几遍，沈暮白才恋恋不舍地停下话题，拿起手机。
一只杨：看微博，今日离谱热搜 1(狗头)。
老杨平时也常常给他发一些沙雕新闻，沈暮白不以为意，点开正想问是哪一条，就看到微博首页飘红的热搜。
“知名童星深夜撞车顶流接送”
看id并不是娱乐圈知名的狗仔，单根据现场遗留的跑车和一地碎玻璃，再加上今早在路口的模糊上车照片，拓展出了一篇小作文。
某知名童星，之前出演过一部商业化成功的文艺片，广受好评。后续资源很虐，糊作非为，无视公共安全深夜酒后驾车，遭遇车祸，造成城市主干道拥堵近半日。今早由某唱跳顶流接送悄悄离开，未留下来配合处理现场。
这个title，简直是把沈暮白三个字透过手机屏幕塞进观者脑子里了。
就离谱。
沈暮白看完新闻直接气笑了，真就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是吧。都不认识肇事车辆，留下来配合什么？配合在警戒线外伸长脖子围观然后被警察叔叔轰走是吧。
可能是他真没红过，没有过这样被人胡乱编排的体验，内心有点翻腾。
沈家老一辈人都是戏曲工作者，爱惜羽毛，而他从出道到现在也是零绯闻，无论如何，这个不实的消息得澄清一下。
当然照他现在的热度，如果只是酒后驾车，应该也就上一下社会新闻，被当做反面典型劣迹艺人批评。
之所以会被推上热搜榜前十，甚至隐隐有要爆的趋势，完全是因为话题里的另一个人。
早在话题爬上热搜的时候，就有眼尖的路人粉发现，这不是杨柏栩的车吗？不是奥迪太高调，而是老杨同志热搜包年，就算他开个三轮蹦蹦车，都会被狗仔送上热搜，更何况是他出行的常用车呢。
人红了，粉丝就多，既有对他们关系乐见其成的cp粉，也有觉得自家哥哥就是世上第一的毒唯。不幸的是，这次第一个发现沈暮白热搜的，是看不得有人蹭她家顶流热度的唯粉。
于是在这条原本似是而非的假瓜下面，第一条评论赫然写着：“不知道哪来的阿猫阿狗，一天到晚蹭个没完。”
这话一出，白云姐姐不乐意了。我们小白向来安安静静拍戏，什么时候主动蹭过啊我去，我们也不跟你们流量比啊，我们有作品傍身，需要啥话题度呢。再说了，我们这么不红，哪里买得起帕拉梅拉啊？这新闻一看就是假的，不知道这狗仔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什么屎盆子都想往我们头上扣。
不得不说，粉随正主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特别是在戳人肺管子这方面，不仅戳别人，自家人也不放过。沈暮白看到买不起车的时候，笑容突然消失。
杨柏栩的粉丝年龄段偏小，有一些战斗经验不足。像这位评论区热度第一的，头像还是她家哥哥，点进去全是杨柏栩的打投，一骂一个准。被嘲讽蒸煮是流量没作品，她立刻跳脚开始列举杨柏栩得到的奖项了。
涌进评论区的路人越来越多，看到杨柏栩的粉丝急了，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拱火。没办法，杨柏栩的热搜是看腻了，粉丝又很烦人，逮住路人乱咬，早就走到了路人皆对家的境地。
有杨家大粉姗姗来迟，在评论区好一通劝和，说两个哥哥是多年的朋友，关系好着呢，哪有什么蹭不蹭的，铂金姐姐都很喜欢小白的戏，也欢迎白云姐姐听一听我们杨柏栩的新歌，于是双方偃旗息鼓。
热闹到此为止，但热度还在攀升。
沈暮白是不敢指望公司帮他公关了，一个安静拍戏几近透明的小演员，和一个公司最红的唱跳男团，明眼人都知道公司会怎么选。
正想着怎么澄清车祸的传闻，电话就来了。
他把茶杯斟满，示意黎川喝茶，自己接通了经纪人林姐的电话。
“小沈啊，热搜我看到了，你先别急着发微博，我跟柏栩的经纪人宇哥讨论一下。”
黎川坐在侧面，就看到沈暮白垂下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捻着手里的茶夹，慢悠悠问道：“这件事也不难吧，就是发个微博解释一下车祸不是我导致的，有什么必要跟宇哥商量呢？”
电话那头林姐有点不耐烦的声线顺着话筒飘了出来；“我知道，总会给你澄清的嘛。但是既然上了热搜，公司的意思是希望话题能想办法留久一点，给你们都增加一些热度……”
“是我们的热度，还是杨柏栩的热度？”沈暮白猝不及防问出口。
林姐没料到自己会被打断，声音焦躁起来：“当然是你们两个人的热度啦，这分明是共赢的事情，你有什么不愿意的。热度一上来，邀约的本子就多了，片酬也会涨，你到底明不明白？”
这分明不是在商量，黎川坐在一旁听着，眉头越来越紧，偷偷斜睨了当事人一眼，就看到他已经放下把玩的茶夹，轻点茶盘，看起来心情很不妙的样子。
沈暮白的确非常不高兴。他又不傻，因为热度而获得的本子，能有什么好质量。
没有哪一个艺人愿意成为法制咖的，多在热搜上呆一秒，澄清的难度就会增加一分，公司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还是选择了保住这个对杨柏栩来说无足轻重的热搜，仅仅是为了给他增加热度，就让自己领祭天的剧本，怎么说呢，就挺好笑的。
林姐听他半晌不接话，以为他被说服了，语气又和缓下来：“好啦，公司还能亏待你不成？好好配合，过几个小时公司和你同步发微博澄清，再发律师函起诉狗仔就摆平了。马上你的合约就要到期，热度上升，我也好为你跟公司谈更好的条件嘛。那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好端端的林姐为什么要提合约呢？还不是为了提醒沈暮白，你小子合约还捏在公司手里，谨言慎行，不然要走也没那么容易，要留下更是没有好果子吃。
欺人太甚了属于是，沈暮白直接给气笑了。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原本想着十年的老东家，就算要离开也体面点好聚好散，给彼此留个好印象，谁知道公司这么不做人，看出了他的去意，临走都要榨取他的剩余价值，给别人做嫁衣。
既然如此，反正合约剩下不到一个月，还不如坐实了他们的猜测，干脆无视公司的安排，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人，想必公司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此时的沈暮白冲动上头，拿起手机就想发微博。
安安静静坐了半天的黎川看到他的动作突然出声：“你要解约？”
沈暮白抬眼看他：“没错。你刚刚应该听到了，他们不为我考虑，我也用不着给他们留情面。事故澄清的话他们只是损失了一点热度，我一个十八线小演员，他们应该也不至于要花大力气留我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你的合约毕竟还在他们手里，现在就撕破脸皮，难保他们不会大做文章”，黎川说着，拿起手机打开微博仔细看起那条娱乐新闻来。
被他这么一提醒，沈暮白才想起来今天刚试镜成功的新角色，这破公司虽然没能耐帮他拿下角色，但是难保没本事把它搅黄了。合约事小，好戏难求，沈暮白冷静下来，只觉得有些憋屈。
黎川思路却很清晰：“不论如何得先澄清车祸的传闻。请处理交通事故的交警宣发部门发个公告，把我的姓氏公布出来，这件事就跟你撇清关系了。如果你合约的剩余时间不多，就忍耐一下，等到期后再说，你觉得怎么样？”
沈暮白心知他说得有道理，点点头表示同意。就听他又说道：“你公司只是想要杨柏栩的热度，只要你们发个微博表现一下兄弟情，引导一下粉丝，同样也能维持热度。你公司达到目的，自然不会为难你。”
那也是有点太便宜公司了，沈暮白知道目前只好如此，轻轻叹了口气。
像是看不得他沮丧的模样，黎川换了个话题：“接下来有没有规划？还是演戏吗？有没有找好下家？”
沈暮白摇了摇头。
黎川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你，要不要来我公司？”
老狐狸露出了马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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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要不要跟我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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