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大街上,即便是过了子时也依旧热闹非凡。
但是自从上次煞气蔓延全城后,鬼市的商贩走得走、逃得逃,这里就逐渐冷清了下来,变成了一座空城。
灵韵轩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烛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墙上挂着的古老字画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扭曲而诡异,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在追随每一个进入密室的人。
一个身影静静地跪在冰冷的地上,她的黑衣与屋内的昏暗融为一体,仿佛她本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她面前站着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子,他的身影高大,浑身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气息,脸上的表情在面具的隐藏下,让人难以捉摸。
黑衣女子低着头,声音细微中带着颤抖:“主上,是属下办事不利,让那人逃走了,属下该死。”
男子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女子,凝视着远方,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如同鬼魅一般。
那黑衣女子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不知道他会如何回应,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即将到来的风暴。
终于,男子动了,他转过身来缓缓地蹲下,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审视着那位黑衣女子。
“青羽,你确实该死!不过死对你来说未免太容易了些。要是我们的计划被发现了,你死不足惜。”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恐怖。
青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属下刚刚查明,前几日从这里逃走的是司命殿的仙子,属下现在就去把她杀了,将功赎罪。”
“居然是司命殿的。我都忘了去找司命的麻烦,他的人倒是自己送上了门,青羽可要帮我好好待她啊!”黑衣男子眼中尽是狠辣。
“是。”
“等等,眼下皓卿还在仙宫,贸然刺杀可能会牵连到我们。”黑衣男子继续说道,“仙缘试炼临近,就在那时杀了她吧。”
说完,那黑衣男子便化为一团黑气,消失在黑暗中……
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夜的帷幕被晨光缓缓拉开。
在这个宁静的清晨,大多数仙人还在梦乡中徘徊。但司落今日却一反常态,早早地就起床了。
不知为何,她一连几日早上醒来,嘴里都泛着一股血腥味儿。她想不通,索性就没继续想下去,但这个秘密却像一颗种子,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司落收拾了一下,就往北冥君爻的房间走去,她想趁着他取回冰川融水之前,把她的药拿回来。
仙缘试炼在即,她必须得在这之前赶紧提升修为,现在这药便是她通过试炼唯一的希望。
司落站在北冥君爻的房门前,手轻轻抚摸着门上的雕花。她的心跳得飞快,一股紧张刺激感袭遍全身。但想到她不过是来拿回她自己的东西时,她的心情逐渐平复,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
屋内的陈设并未做出较大变动,和她师傅离开时的模样差不多。
司落走到书架前,手指轻轻滑过那些药瓶。她的眼神专注而紧张,生怕一不小心就发出声响。
她明明记得北冥君爻上次就是把药放在了这里,可是现在整个架子都被她搜了个遍,却依旧未找到。
司落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焦虑,她的手不自觉地纂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司落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就在司落转身的瞬间,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书桌旁的抽屉。她快步走上前,轻轻地拉开了抽屉。
突然,司落的眼睛一亮,她要找的药瓶就在里面。一股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司落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为确保万无一失,司落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就立刻就把药丸吞入腹中。药丸入口即化,随即周围的灵气疯狂地灌入司落的身体。
聚气凝神丹的力量太过强大,司落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她立刻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功法,试图吸收这些狂暴的灵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修为非但没有长进,体内的经脉也开始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冲击,整个人像是要被撕裂开来。
司落的身体摇摇欲坠,意识模糊了起来。最后她实在是承受不住,身躯猛地一震,倒在了地上。
意识消散前,她看到那个令她熟悉的身影后,便彻底晕了过去。
北冥君爻刚踏进司命殿,就感觉全身疼痛难忍。意识到司落出事了,他连忙冲进她房中,身影如同一道闪电,动作迅猛而果断。
门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北冥君爻的目光在房间里迅速扫视,寻找司落的身影,当他看到司落手中的瓶子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北冥君爻连忙运功排出司落体内狂躁的灵力。他的神识慢慢地进入她的体内,发现她体内的封印竟有些松动。当北冥君爻想进一步查清封印背后的东西时,他就被弹了出去。
北冥君爻面色紧绷,眸光渐深,他现在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个契约的厉害,他必须得赶紧找到解除的方法,他可不想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这个柔弱的花妖身上。
他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的脸上现在一点血色也没有,秀发在床上凌乱地铺开,整个人像一朵即将要凋零的花朵,柔弱而破碎。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墙垣上风铃传来的阵阵响声,暗示着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
当司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外漆黑一片。
她试图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异常虚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转过头,看到坐在旁边的北冥君爻,心中一暖,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北冥君爻见司落醒来,本想责怪她,但一看到她眼角泛红、满脸委屈的样子,便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强忍怒气,将满腔的怒火硬生生吞回肚里。
“我好怕当时我会死啊,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还有那么多的美食没有品尝。”司落眼中闪着泪光,虚弱地说道。
“有本尊在,你不会死,就算是死,也是被你自己蠢死。”北冥君爻厉声道,“这瓶药本尊之所以不给你,就是因为它的威力过大,你会承受不住,最后爆体而亡。”
听到这句话,司落也被自己的行为蠢哭了,无尽的自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中蓄满泪水,肩膀随着抽泣而不断抖动。
北冥君爻看见司落哭得这么厉害,以为她的身体又不舒服了,伸手就想为她输送灵力。
司落哽咽地说道:“我已经好多了,只是需要缓一缓,阿川,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
北冥君爻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离开了司落的房间。
见到屋内只剩自己一人,司落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无尽的悲伤就像是决了堤的洪水,在心中疯狂地蔓延。
一直以来她都在自欺欺人,以为修为无法精进是因为懒惰。但经过这一次,她骗不下去了,她的资质差到连丹药也无法挽救。
仙缘试炼在即,现在又发生了这档子事,她连通不通得过试炼都难说,何况是拿到第一名。她现在只觉得考入云岫宫,报答皓卿仙君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想着想着,司落就忍不住大哭起来,泪水汹涌地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襟和枕头。
这时候,司落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北冥君爻捧着一本泛黄的话本,走进了房间。
其实他一直都守在门口,听到司落的哭声,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跟着她难受了起来。
他想起司落以前说过,每当她难过的时候,司命就会给她读话本。
现下司命不在,只能由他代劳了,毕竟是为了让她早日恢复,修好命簿,他委屈一下自己也是能够理解的。
司落看到有人进来了,连忙擦干眼泪说道:“你怎么来了?”
“你哭得那么大声,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北冥君爻扬起下巴,继续说道,“要不是你吵到了本尊的耳朵,本尊才不会来。”
“对不起。”司落哽咽地说道。
北冥君爻故意冷哼一声,脸上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本尊可不是来这儿听你道歉的,只是本尊现在无聊,刚好看到了一个好笑的故事,想说给你听罢了。”
“好,你说,我听。”司落看到北冥君爻想安慰她,却满脸傲娇地不承认,心里不知为何好受了许多。
“从前有只小兔子……”北冥君爻读着话本上的故事,里面的人物被他演绎得活灵活现,有时模仿灰狼的奸诈,有时模仿白兔的天真,司落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住了。
北冥君爻一边读,一边偷看司落的反应。见司落被他的表演逗得笑出了声,他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随着故事的深入,司落慢慢忘记了自己的悲伤,笑得前仰后合:“这小兔子可真笨,居然相信了灰狼的谎话……”
时间在月光的轻抚下悄然流逝,故事也渐渐接近尾声。
故事结束时,北冥君爻轻轻地合上话本,他转头看向司落,发现她的长眸已经闭上,呼吸均匀而平静。最初的泪水已经干涸,只留下淡淡的泪痕在脸颊上。
北冥君爻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拭着那些泪痕。他的动作极其温柔,生怕把司落吵醒。
擦完后,他的手指在司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地收了回来。
北冥君爻起身,帮司落掖了掖被角,就转身向门口走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司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银辉轻洒,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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