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佩罗瞳孔微微放大,心跳瞬间加速,眼中闪烁过不可思议的光芒。
他飞快地往上跑了两步,硬是挤到菲尔纳斯身前,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
“为什么这么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菲尔纳斯无精打采地晃哒两下手腕,见挣扎不开,索性不再纠缠。
他冷着脸说道,“注意你的态度,维斯佩罗,我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向你汇报。”
维斯佩罗按捺住激动的心,他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是,我的错,对不起菲尔纳斯阁下。”
他顺从地低下头,又走回了菲尔纳斯身后,一句话也没再说。
已是深夜,住进旅馆后,二人再未搭理彼此。维斯佩罗一个人瘫在吱吱呀呀的木板床上,思绪万千。
菲尔纳斯今天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不应该站在神的立场上吗?
或许他清楚圣庭的所作所为是不道德的,愿意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呢……
奇怪,明明精神很亢奋,头脑却越来越晕。
维斯佩罗无意识地盯着空中摇曳的蜻蜓,眨眼的频率逐渐变慢。
天花板仿佛变得斑斓起来,像破碎的镜子,又重聚成水波,一圈,一圈,一圈……
蜻蜓颤动着翅膀,在水面上一点而过,掠起阵阵残影。
男人的背影弥散在残影之中,轰然倒在地上,化成一滩血水,发紫,发黑。
血水蔓延到自己脚边,维斯佩罗正想往后退,身体却不受控制,死死地定在地上。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脸,一张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脸……
瞳孔骤然缩小,维斯佩罗从梦中挣脱开,猛地直起上半身,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感到脑袋又晕又疼,摸了摸后脑勺,没有包。
维斯佩罗起身拉开窗帘,天光乍泄,一片明朗中,菲尔纳斯死死地盯着他,似是无声的埋怨。
他飞快地洗漱好换上衣服,奔到了菲尔纳斯身旁。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菲尔纳斯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莱雅还是那样紧随其后。
维斯佩罗这才注意到她,只见莱雅衣摆都是泥土,脸色疲惫,风尘仆仆,看起来真是一晚上没有休息。
他若有所思,紧跟着二人走到了旅馆中心的花园。
花园已经被收拾得光鲜亮丽,镇长正坐在一张圆木桌旁,看起来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菲尔纳斯率先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的样子,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莱雅没有就坐,站在菲尔纳斯身后,轻轻地拍了两下他的肩。
她看向镇长,“我们先生同意今天去为你们探查阴影的原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镇长犹豫片刻,“对了,最近镇上居民情绪极为不稳定,前些日子,还有人跑进了森林一直没有出来。”
“如果他还活着,希望你们能救他一把,如果,哎!”
菲尔纳斯也不回应,起身就往森林的方向走去。
维斯佩罗朝镇长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无可奈何,提剑跟在菲尔纳斯和莱雅身后。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森林里还是雾海茫茫。拨开倒塌的厚重叶子,三人重新回到了神迹碑旁。
阴影肉眼可见得颜色更漆黑、范围更为大。
湿润的泥土上,有几个杂乱无章的脚印,尺码偏大,踩得结实有力。
“是那个野人又回来了吗?”维斯佩罗问道。
“不像是。”菲尔纳斯摇摇头,“这里既然能让镇民虚弱生病,恐怕也会让野人不舒服,他没有理由回来。”
莱雅蹲在地上,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小铲子,默默地铲了些土放在一个样品袋里,起身交给菲尔纳斯。
菲尔纳斯结束话题,深深地看了维斯佩罗一眼,伸出双手捧着样品袋。
一阵亮光闪过,菲尔纳斯面色猛地一白,莱雅紧忙扶住了他。
“怎么了,是这土有问题吗?”维斯佩罗有些惊讶。
“没有问题,是纯净的神力没错,非常浓厚。”菲尔纳斯摇摇头。
“那是不是您的检测……”
“我不会出问题。”
也是,这种程度的法术,普通法术师都需要依靠符咒才能进行,只有圣子与神力关系最为密切,一阵白光的功夫就能检测出来。
菲尔纳斯被誉为有史以来最接近神祗的圣子,理应不会在这种基础的法术上出问题。
维斯佩罗放下了忧虑,仔细盯着他的状态。
只见菲尔纳斯甩开了莱雅的手,白嫩的手指从她坚硬的战服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滴答。
一粒血掉下。
落地瞬间,像冰雪融化,渐起道道水纹,以血滴为中心的黑土地瞬间褪色变红。
维斯佩罗有一种眩晕感,感觉画面似曾相识。
他抬头看向菲尔纳斯。
菲尔纳斯一只手摸着血痕的边缘,狐疑地盯着地面。
“你的血可以缓解阴影!”维斯佩罗惊讶地看向他,“是因为你血液里还有神力流淌吗?”
“或许是吧。”菲尔纳斯转身,“先去追踪脚印。”
沿着脚印一路走,居然是回旅馆的方向。
因为病痛的骚扰与对未来的无望,小镇平日里都格外安静,今天居然像沸腾的水炉,异常喧闹。
哭声、争吵声、斥骂声,混成一团。
维斯佩罗快步走上前查探原因。
一男人神情激动,右臂青筋暴起,挟持着一个小孩步步紧逼,左手比这一把小刀,贴在小孩颈部。
他瞪大了眼睛,眼眶内红血丝清晰可见,说话颠三倒四,整个人呈现一种不健康的亢奋状态。
小孩哇哇地哭着,嗓音嘶哑。
旁边的镇民有的在大声指责这个男人,有的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小孩的父母。
镇长无助地两头劝着,看到维斯佩罗过来的那一刹那,眼睛都亮了。
“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是之前跑进森林那小子。”镇长低声解释,“今天我们的人终于在森林边缘找到他了,可是,可是你也看到了。”
他叹了口气,“原本内向沉稳的一个人,突然变得如此不可控,声称自己才是神祗的代言人,还说圣子名不副其实。”
维斯佩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瞥了一眼菲尔纳斯。
还好,没有生气。
实际上,菲尔纳斯不仅没有生气,还笑得很开心。
“乖,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才是最能传达神祗意志的人呢?”他眼睛弯弯的,像笑起来的月亮。
奇怪的是,一听到菲尔纳斯说话,那男人就像迷昏了头一样,表情木讷,呆呆地放下手中的小孩。
“我……我看到了神……神告诉我的……啊啊啊啊啊都是神告诉我的!”
他突然又疯癫起来,直直地冲菲尔纳斯撞过来。
菲尔纳斯并没有躲闪,身旁的莱雅立马冲到他身前,四两拨千斤地将男人扭到另一个方向。
“莱雅小姐的武艺又精进了啊。”维斯佩罗一直知道这位白衣修女的来去无踪,身手敏捷,没多想,夸了一句。
“不,无关武艺。”菲尔纳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她压根没有使力。”
话罢,也不理会维斯佩罗的疑惑。他一把抽出随身携带的弓箭,擦了一把自己的血,超男人射出。
正中眉心。
男人倒地,四肢抽搐半天,终于无力地躺下再也起不来了。
“节哀。”菲尔纳斯垂眼,不展露任何情绪,“他被荼毒至深,已经无药可救了。”
莱雅顺势道,“圣子殿下为你们铲除祸患,还不快感恩圣子。”
镇长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冒犯,“唰”得一下就跪下来了,不住磕头。
镇民不知道刚刚的对话,只以为镇长也对圣子心悦诚服,也长跪不起。
“不用了,起来吧。”
菲尔纳斯抬头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头也不回地走回来旅馆。
维斯佩罗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最后一次记住了他的样貌,又看向仍然不敢起身的镇民,看向菲尔纳斯的背影,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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