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的身影在走廊中径直穿行。
塔维什走在路上,脑海里不知不觉浮现走时那族裔单薄的身影,略微走神。
直到被一声呼唤拉回现实,他扯了下唇角,似不耐今日埃利亚斯的过于多话。“又怎么了?”
埃利亚斯的声音很淡,“你和他刚认识?”
塔维什觉得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是在商贩那里找到的。”
埃利亚斯应了一声,随即说:“既然你把他留下,那就安顿好。如果那名雄虫坏了事,我会亲手杀了他。”
话毕,他伸手揭开通道的门帘。
极致白皙的肌肤在深色布料的映衬下,愈发苍白病态。
塔维什一怔。
埃利亚斯背对着他:“有问题?”
这确实没有问题,实际上,埃利亚斯的话比他预想中的要宽容许多。平日里这家伙向来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人。
照他现在的态度,甚至可以说算得上温和了。
塔维什顿了顿,“没有。”
他边低声补充,边与之擦过肩。“要是那小子碍事,不用你出手,我自己来。”
-
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生死边缘来回蹦跶了几圈的宁现,背靠着房门。
她在思考。
要是没碰巧遇上那两个族裔,她原本打算趁机立刻离开的。
当时那名高等虫族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原本不闻不问的突然暴起,将她带到这里。
宁现当时也吓一跳,她还以为那家伙要揍她,结果却是救了“他”。
说实话,这不符合虫族一贯习性。
看来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她早就再一次祭天了,哪能还给她一张房卡。
只是眼下,离开的打算恐怕行不通了。
他们正在找的她。
比起‘离去’,宁现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是留下更不显眼。不然一不谨慎,就是打草惊蛇。
何况……
她已经经历完第一次蜕变,这让她有暂时不被发现的信心。
宁现的视线微抬,经过蜕变后,她的五感被大大增强,原本就不受黑暗影响的视力此时愈加敏锐。
她清晰地看到,对面落地镜里陌生的倒影。
乍一看,只是一个过于消瘦、长相艳丽柔美的少年。
虫母蜕变进阶的能力之一。
形态改变,包括本体、人类形态的变化。
在蜕变之前,宁现或许只能勉强隐藏气息,但如今的她,已然具备了顶级掠食者的雏形。
虫母之所以是众虫之王,长久以来一直占据宇宙中存活悠长的族群的首领之位,绝不单单是她具备连接全族的精神力。
更是因为她理应是最强的。
她是众虫之母,拥有每一只虫族应有的天赋与能力——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幻为任何一个族裔的形态,乃至其独有的特征。
到后期,甚至不再需要形态变化就拥有一族之能,她的本体就是众生最恐惧的存在。
宁现不知道‘她’蜕变到哪个地步了。
虫母也有强弱之分,否则她当初也不会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但应该不是最终阶段,否则根本不需要派族裔来寻找,‘她’只需精神力一扫,便能轻易碾死她这个蝼蚁。
宁现叹了一口气。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原本她还在为那三天没被找上门,不用与之对上而窃喜呢。
毕竟说到底,她对虫族谈不上恨。
当初,宁现穿越以来,说受过多少苦。
倒也没有。
最初,宁现破壳在一颗荒芜星。
那里荒野无人,环境残酷而恶劣。但那里的低等虫族会为她带来柔软的棉花、新鲜的果实、好看的衣服。
它们会为她搭建舒适的巢穴,无论是寒冷的午夜,还是炎热的白昼,抑或是那些严酷的自然灾害,都不是她需要操心的。
后来,她被赶来的高等虫族接走。
在那个虫族分裂千年已久的纪年,她还没了解任何基础常识,连虫母是什么都不明白,就被赶鸭子上架推上了王位。
等终于明白过来,事情早已不由她掌控。
宁现背负起统一种族的责任。
她匆忙度过了第一次蜕变期,留下后遗症,没等她修复,分裂已久的虫族内部战火就爆发了。
为了阻止灾难扩散,她必须完全掌控精神体系,连接所有虫族的精神意识。她不得不再次,以不正常的方式完成第二次蜕变。
最终,她成功平息了战火,但也终生留下后遗症——日益强大的精神力摧毁了原本有机会修复的躯体。
除此之外,宁现的后半生并没有多少磨难。
身为虫母,她被保护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拥有了她所需的一切。
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几天。
当她狼狈地躲避曾经最亲密下属的背叛,几天的追杀令她筋疲力尽,最终被砍下头颅时,她也没感受到多大的痛苦。
所以,或许是因为曾真实地感受到过族群的关爱、呵护与忠诚,陪伴她走过穿越初期那段兵荒马乱的低谷;
又或许是几十年日复一日的相伴共处也不能作假;
再或者是想到,如果没有族群,或许她早在穿越的第一天就已葬身荒野。
自重生以来,宁现并不渴望报复,她只是不想再与虫族有任何牵扯。
她清楚的明白,族群之所以放弃她,是因为一个时代从未有过两位虫母的先例。
而成王败寇,蜕变失败的她,恰好成了那个不幸的牺牲者罢了。
所以她又是为何重生?
但如论如何,宁现不想再死一次了。
就算活下来的机率渺茫——
一山不容二虎,即便没有争权夺位的心思,对方也绝不会允许一个潜在的威胁存活。而面对一个正处于强盛时期的虫母,她根本插翅难飞。
宁现依旧想试一试。
宁现从背靠的房门站起,她已经想清楚了。
既然是围剿行动,那绝不是单单两个虫族的数量。她如今不过经历第一次蜕变,还在虚弱期,更要趁机多加休息。
然后再想办法先收集情报。
宁现走出几步的动作一顿。
她垂下眼。
刀刃的反光在黑暗中异常醒目,冰冷的尖端轻抵下颚,带起几丝刺骨的寒意。
“嗯……?”
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宁现的脸颊。
像是察觉到体型不对,低沉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困惑,还掺杂着未散的倦意。
“我走错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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