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发信息让复工还不提赔偿的事,就算不在群里提,也可以私聊他谈的,但钟小姐都没有。
余田生很懵,不明白就隔了一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如果不是钟小姐突然性格大改,那就是有人帮了大忙。
余田生首先想到了陈光明,但他们见面已经聊得很清楚,陈光明跟钟小姐本人也说不上话,通过她哥到底又隔了一层。
如果不是陈光明,还能有这样立竿见影效果的,就只能是……
因为复工而来的喜悦迅速被羞愧取代,余田生双手捂住脸,实在没脸见人。
赵小海再次打电话来催,余田生收拾情绪去浴室洗漱,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时才确定这是真难见人了。
这几天喝了太多酒全落在脸上身上,红疹子密密麻麻,眼珠子也是红的,头发长了疏于打理,总之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彻头彻尾的酒徒。
从家赶去工地,工人们已经忙活开了,赵小海功不可没,也第一时间冲上来卖乖:“师父,你没来我让他们先动手了,不然这一上午又做不了多少事。师父你脸怎么回事?毁容了?”
“毁你个头。”余田生头疼嗓子疼,拍拍小徒弟肩膀,“做得好,比你老子强点。”
转头看了一圈,赵麻子窝在阳台贴砖,听到动静都没出来凑热闹。看来是真吃一堑长一智了。
余田生也吸取教训,这个活一波三折,就怕再有点什么意外又耽搁,还是早完工早放心。
一口气忙到中午,余田生终于肯坐下来喘口气,赵小海哥帮他买了盒饭,他胃口不佳没吃几口就放下了,拿手机出来看。
赵小海在旁边关心地问:“师父你酒还没醒吗?昨天看你醉成那样,我妈差点要给你打120。”
余田生头也没抬:“我醉成哪样?”
他酒量不大是真,但自信酒品一直很好,喝醉了不会胡闹,只会倒头就睡。
赵小海满嘴饭说话都不清楚:“你不记得了?你一个人喝闷酒,白的啤的都干完了直接躺地上了,我和我爸两个人费死劲才把你弄进房间,我妈看你没反应怕你醉死……”
“呸!少咒我。”
余田生对昨晚喝醉后的记忆完全空白,但手机好像帮他记住了点什么。
他手指一顿,眼睛瞬间睁大,脑袋又往屏幕前凑了凑,最后认命一样闭上眼睛,手机也被仓皇压到屁股底下。
余田生这番很不成熟的举动把旁边更不成熟的赵小海惊呆了,嘴里的饭喷了一地,又惊讶又好笑。
“师父你干嘛,手机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吃你的饭。”余田生瞪赵小海一眼,拿手机从地上起来,故作严厉地又踢了踢徒弟,“跟你说了吃饭别说话!垃圾记得收拾干净,像什么样子!”
赵小海撇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余田生狗咬屁股似的已经不见人影。
余田生一口气跑到楼下,找到一棵背人耳目的榕树后坐下,这才拿出手机点进微信。
他酒品还好,但脑子肯定不好,不然不会半夜灵魂出窍在群里胡言乱语了一通。
那个群赫然是“二十八中”。
余田生完全想不起发信息的事,鼓足十二分勇气点开那条足足一分钟的语音,听完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晚罗元元发信息说崔永贵打着他的名号到处找人借钱赌博,余田生醉得糊里糊涂还记得回信息过去骂,但偏偏回错了地方。
他骂崔永贵死性不改,恨他脑梗不死怎么没掉河里淹死,骂到后来又断断续续抱怨活不好干,钱没挣到搞不好还要先赔个底裤都不剩……
语音戛然而止。
但群里温妮接连回了几条问他怎么回事以及需不需要帮忙,余田生都没来得及回复,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彻底睡死过去。
然而醒着也未必是好事。
余田生现在就有种突然发现自己脱光了衣服当众裸奔的羞耻感,以至于周身血液在这一瞬间都集中到了脸上。
他双手捂住了脸。
过了好一会儿,余田生冷静下来,重新回到“二十八中”群里,先私聊回复温妮的关心,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然后才把手指落在了另一个头像上。
余田生再怎么没脑子,也不会想不到钟小姐这么快回头的原因。
手指在头像上摩挲,终于还是点下好友申请,申请理由他写的是:“谢谢。”
但直到晚上,余田生第八百遍查看新加好友,都没有看到谢寄通过的通知。
意料之中。
昭风三十六层,谢寄参加完一个行业研讨会刚回办公室,丽莎随后送进来一杯温开水,以及等待审批的文件。
谢寄就着水吃完药,翻开文件边看边问丽莎安雅直播的筹备情况。
丽莎给了肯定回答:“一切准备就绪。孙小姐本身粉丝体量不小,现在又有昭风助力,您让宣传部门提前造势也已经能看到效果了,直播预约人数目前已经突破千万,而且还在持续上涨。”
“周意呢,最近每天都在公司吗?”
丽莎稍做迟疑,谨慎道:“抱歉谢总,我没有实时了解周副总的出勤情况,如果需要我稍后给您答复。”
谢寄把文件签完合上递给丽莎,丽莎接过去,他靠到椅子上:“不用经过人事。”
“明白。”
丽莎抱着文件出去,谢寄又叫住她:“对了,那个钟小姐还有提什么要求吗?”
“没有。钟小姐很满意现在这个安排,她本来就有换工作的打算。不过辞职手续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让她办好了再报到。”
丽莎其实是好奇的,谢总竟会在凌晨四点多推给她一个微信,让她跟对方谈职业规划,但身为助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心。
谢寄点头,丽莎带上门,他坐了一会儿拿过手机点开微信。好友申请里有新消息,他看一眼就略了过去。
“二十八中”群里异常安静。
谢寄点开最长的那一条,一开始用的语音转文字,但转出来的语句极不通顺,他又调低音量改回语音。
“……就知道要钱……我给的还少吗,还去借别人……小罗你帮我去说,我不管,谁借的让他找崔永贵自己要……他以为我抢钱……那么容易……赵麻子跟他老婆打架打出血,人家这是婚房……搞这种事……我能怎么办……该赔就赔……奶奶教我要有良心……良心挣不到钱……”
重复三遍,谢寄把手机丢开。
内线响了,他接起来,丽莎问要不要帮忙订外卖,谢寄想了想,没要,转头打电话去寒芳园。
徐寒芳一直催谢寄回去吃饭,他难得有空有心情,但好像不巧,徐寒芳外出还没回,只有老太太在家。
老太太已经吃过晚饭,但为了宝贝外孙,又让阿姨重新整治一桌。
谢寄无奈,他在电话里已经跟老太太说过下午吃了点心,晚饭不需要准备太多,但老太太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怎么会不饿呢?工作那么忙,就算吃了点心这会儿都消化完了。”老太太忙着给谢寄夹菜,“外婆知道你不能多吃,那就每样少吃点,这样才营养均衡。”
谢寄没有拒绝,老太太亲自蒸的肉蛋羹味道还不错,他多吃了几口就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我就知道你爱吃这个,跟你妈口味一个样。她什么没见过没吃过,拍戏回来也就喊着要我给她**蛋羹。”
谢寄默默放下勺子,徐老太太不以为意,招呼他到书房跟她说说话,顺便给他看她最近的习作。
老太太习画多年,尤其擅长花卉鱼虾,各色形态都有,画工不能说上乘,也算别有意趣。
谢寄哄老太太:“外婆您最近功力又大长,这些画都可以开画展了,等温妮年底画展办完也给您办一个。”
老太太拍谢寄的胳膊喜笑颜开:“就你会哄我老太婆。上次小意过来,我给他看这些画,他问我怎么画个树杈。我画的是虾。”
祖孙俩正说笑,徐寒芳推门进来,未看画先对谢寄透底:“外婆给你看画呢?你少捧点,她老人家最近不知道中了什么蛊,憋着劲儿地画画画,就等着哪天办个画展。”
老太太闻言拿眼瞪女儿,笑骂道:“就允许你当艺术家,不许我也当当?我告诉你我不光要开画展,我还要开个公司,什么都不做,就让你来替我加班,加到回家吃饭都没时间。”
“谢寄你说外婆这说的对吗?我看这样好了,反正公司的事总忙不完,你干脆就别忙了,搬回来专心陪外婆。公司哪天真倒了还好,大家省心。”
“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拿公司要挟上了。怎么的,小寄不去公司就倒了?”外婆说着倒把自己说笑了,转头对谢寄说,“咱们理她还来劲了。”
徐寒芳不置可否,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寄又陪了老太太一会儿,但她嫌徐寒芳在边上杵着碍眼,干脆把娘俩都赶了出来。
时值六月底,暑热渐浓,徐寒芳却格外有雅兴,招呼谢寄陪她到院子里喝茶。
“您身体还好?”
“你最近怎么样?
到底是母子,异口同声,关心的还都是同一件事。
不过话说回来,同是病患的母子二人也够少见,况且还都不把病情放在眼里。
徐寒芳笑笑:“暂时死不了。过阵子去复查,你把时间留出来。”
她对自己的病情讳莫如深,初诊就在国外,几个月一次的复查也宁愿不远万里,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
谢寄点头:“您把日期给我,我来安排。”
徐寒芳目光落在谢寄脸上,见他只是垂着眼把玩手里的茶杯,问道:“喜欢?”
“嗯?”谢寄手指顿住,抬眸。
“茶杯。”徐寒芳说,“我看你一直玩。这茶杯来有点头,你喜欢等下带回去。”
谢寄摇头,把茶杯放开。他并不在意这是什么来头的茶杯,当然也不在意徐寒芳风雨欲来前的少许温柔。
“不用了。我不喝茶。”
徐寒芳沉默几秒,也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目光却始终一错不错看着谢寄。
她在审视。
很快她抱起手臂,冷静开口:“说说吧。你说不结婚,意思是以后你都准备一个人,还是说你只是不想跟秦小姐结婚?”
称呼由小妮变回秦小姐,大概是徐寒芳作为母亲在这件事上最后的尊严。
她更愿意相信谢寄不会忤逆于她。
谢寄沉默。
徐寒芳等了一会儿,语气骤然严厉:“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吗?谢寄,我已经给你两个礼拜时间思考。”
“而且,”她稍顿,补充道,“知道你的想法,对我很重要。”
当然重要,操控的前提不正是足够了解?
谢寄了然,摇头苦笑:“妈,我们只有这一个话题可以聊吗?比起我结不结婚,您难道不应该更在乎昭风的未来?它才是您的心血……”
“但你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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