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对方的脸,心里头那份小小的期待悄然升起又迅速熄灭。
她期望是久未见面的大师兄突然出现。
当然,理智告诉她,师尊出现的可能性更大。
然而眼前的人既不是师尊,也不是大师兄。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年约二三十岁,面容白皙,下巴干净无须,身着一袭青蓝色的长袍,衣袂随风轻轻飘动,显得格外飘逸。
他的眼睛大而明亮,睫毛长而浓密,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孔雀,尤其是他衣襟上隐约可见的孔雀妖羽装饰,更添了几分不凡。
但即便如此,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却异常低调,没有丝毫张扬或炫耀之意,与爱炫耀开屏的雄性孔雀截然不同。
“筱白师侄。”他轻轻开口,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眼神带着善意的冒犯,打量着筱白。
“我此番返回灵虚宗,途中恰好经过长明殿,目睹了渡劫的奇观。真是没想到,渡劫之人竟然会是你。”
筱白感到全身的骨骼被撕裂般剧痛,本已虚弱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她刚才强撑着一口气,满心期待地以为会见到大师兄,结果大失所望,那口气也随之消散,她整个人更加无力。
“请问前辈是……?”筱白勉强挤出一丝声音,试图确认这位陌生男子的身份。
“师侄,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
司青提醒她,声音沉稳,他示意筱白看向头顶。
原本平静的天空再次风起云涌,酝酿已久的雷劫像是被激怒的巨兽,猛然间又一次狠狠地劈了下来,其威力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筱白知自己不能就此倒下,她咬紧牙关,凭借顽强的意志再次运转起体内残存的灵力,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全力抵挡这凶猛的雷劫。
司青见状为她护法,确保她不会因体力不支而渡劫失败。
随着时间的推移,筱白对灵力的运用和抵挡雷劫的技巧越来越熟练,她与天地间的力量几乎融为一体,每一次雷劈都让她更加坚韧。
经历了九次惊心动魄的雷击,乌云终于缓缓消散,天空再次恢复了平静。
筱白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两眼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前倒了下去。
司青放任她扑倒下,静静地站在一旁,筱白目光紧紧锁定在少女雪白而脆弱的脖颈上。
黑暗在他眼中流转,即将化作实质,变成冰冷的利刃。
就在即将达到顶点之时,司青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在附近悄然显现。
这股气息的到来,如同春风拂面,瞬间吹散了他眼中的冰冷,也让周围的空气为之一凝。
司青迅速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将几乎要握成爪的手悄然收回,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从容。他抬起头,目光转向了那棵高耸的树梢,那里正站着白衣飘飘的仙人。
此界的上仙,有且仅有一位。
“玉乾上仙。”司青笑着开口,语气中既有尊敬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谢鸿雪站在树梢之上,白衣如雪,衣角随风轻轻摇曳。
他眉眼温润,眼神中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筱白和司青。
不对。
司青心中揣测,玉乾上仙十有**目睹了筱白渡劫的全过程,甚至可能连自己刚才那瞬间的情绪波动也未能逃过他的眼。
司青只能保持表面的恭敬,按兵不动。
谢鸿雪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不带丝毫波澜,他直视司青,问道:“司家老祖,今日特地返回灵虚宗,寻我而来,所为何事?”
司青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与随意:“我在外游历了十年,见识了无数风雨,心中甚是挂念故人。回来一看,上仙风采依旧,真是让人欣慰。”
他的话语中隐藏着深意,但谢鸿雪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表情,完全无视了司青话中的弦外之音。
“我的徒儿刚刚经历了一场雷劫,此刻正需我帮忙安置调息,恐怕不便见客。”
谢鸿雪缓缓开口,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司老祖若是没有其他紧急之事,不妨改日再叙旧情吧。”
送客之意坚决。
司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换做旁人说了这话,司青或许还会拖延时间调侃几句,问对方为何不感谢自己的及时出现。
但是谢鸿雪,司青不必费口舌试探,已经知道,一切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从自己踏入灵虚宗的那一刻起,包括筱白的渡劫,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司青轻轻抿了抿嘴角,转身离去,御剑而起,直奔震雷峰。
乘风御气,待远离了长明殿,他嘴角边不禁又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司青心中明镜,他深知谢鸿雪那等仙人级别的存在,对于此界的任何变化都了如指掌。
但是,唯有当这些变化威胁到天命大局时,他才会出手干预。
昆仑司家,与第一宗灵虚宗掌门地位截然不同。
司家底蕴深厚,历史悠久,曾几何时,其地位仅次于传说中的谢家。
司家与谢家之间,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家相交甚笃,司家行事时,谢家往往也会给予一定的宽容与默许。
如今的谢家已不复往昔辉煌,仅余谢承安一人,孤掌难鸣。
灵虚宗对其多有照拂,而司家作为灵虚宗背后的强大支撑之一,其地位更是稳固如磐石。
至于谢鸿雪,他早已超脱于世俗之外,对于家族之事、宗门之争,都已不再过多干涉,游离于这一切之外。
如此一来,司家在这修仙界中几乎可以说是无冕之王,其影响力与实力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今更是一跃成为此界修仙界的第一流。
只要司青的行为不触及谢鸿雪的底线,不有违此界的天命,他便可以放手一做,尽情尝试自己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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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鸿雪身形轻盈,自树梢间悠然飘落,宛如一片轻盈的雪花,走向倒在地上的筱白。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步伐稳健地走向偏殿,那里有一个特制的池,池中蓄满了温暖而富含灵气的水,专为渡劫后固元之用。
他将筱白轻轻放入池中,池水恰好漫至她的耳下,清澈的水面下,少女的黑发如海藻般散开,铺了一片池底,添了几分娇嫩的柔美。
筱白的衣物在雷劫中受损严重,肩头和膝盖处已显露在外,肌肤上还残留着灰红色的脏污,显得狼狈不堪。
谢鸿雪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的伤口上,手指不由自主地微颤,眼底涌动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地将手指按在她的伤口上,凝聚起一股柔和的灵力。
灵力有生命般缓缓流淌进她的肌肤,将伤口一一抚平,直至恢复如初,白皙无瑕。
除了脸颊,谢鸿雪并未继续为筱白处理其他部位的伤势。
这池中的灵液与灵雾自有其妙用,能够与筱白的身体自然融合,缓慢而有效地恢复她的体力与伤势。
筱白身体与灵液接触的部分,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泽,那是灵液与她的血肉相互滋养,共同修复的迹象。
而周围的灵雾,也向她汇聚,为她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滋养与力量。
在这样的环境下,筱白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筱白在那个充满灵气的浅水池中静静地躺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这段时间里,她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没有梦境的侵扰,只有偶尔恢复的一丝丝感知,让她能隐约听到潺潺的水声,以及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的二师姐温柔的呼唤。
随着时间的推移,筱白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恢复。
某一天,她察觉到自己被轻柔地抬起,身上的衣物被一件件脱下,随后又被换上了新的、温暖而干净的中衣。
整个过程中,她只感到一双手异常温暖,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着她的肌肤,但那份温暖中却带着几分陌生,让她无法确定那人的身份,联想起在虚无中听见的二师姐的呼唤,心中暗自猜测可能是二师姐在照料。
在这漫长的恢复期里,筱白又做了一个梦。
没有梦到那双不详而冰冷的墨绿色的眼睛。
梦中有大师兄谢承安,他正要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但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硬生生地将他们两人分开。
筱白惊愕地回头,看到了师尊谢鸿雪那张冷峻的面容,他的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幽暗的光。
“为什么?师尊。”筱白问他。
谢鸿雪的回答寒冰刺骨,冷冷地说:“你只能喜爱我。”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让筱白瞬间满心的震惊。
梦里师尊的形象天翻地覆,他不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是变得如一个无理取闹的霸道帝王,或是现代言情小说里常见的霸道总裁,行事作风强势且不容置疑。
噩梦,妥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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