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梅的个子很小,摔在他身上很软并不痛,但是我听到了他的闷哼声。
我慌忙爬起来,摸索着他的脸。
“有没有受伤!对不起我太笨了!”
“我没事的先生。”他闷闷地说。
这个插曲过后,他扶着我到院中坐下。
“院子里有开放的橙花吗?”
我吹了会风,舒服了很多。
但是依旧看不见东西,我的眼睛一片黑暗,另一只空洞洞的眼眶仿佛被微风灌过,我又闻到了橙花的香气。
“院中并没有种植橙花,如果您喜欢的话,我会试着培育。”他的声音在不远的距离响起。
实际上,橙花的香气来自他的主人。
里梅怀中抱着刚刚采摘的野菜,紫色的瞳孔注视着那个人类身后的男人。
二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不到半米,当风吹起的那刻,里梅甚至怀疑,白色的长袍会触碰到男人的头发。
那是两面宿傩,他唯一的主人。
但当人类转过身,手指只触碰到了空气。
只差那么一寸——
我收回手,之间似乎沾染上了点点香味。
我有些疑惑:“里梅,你在我身后吗。”
里梅的脚步声从我右侧传来。
“您想回去休息了。”他问我。
“请扶我回去吧。”我说。
——
夜里,我睡的并不安稳。
失去灵力后的我如同惊惶,很难熟睡过去,半梦半醒间,我始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凉风从右边的被角灌进,细细密密的触碰,我胸前系好的寝衣被解开。
有人在碰我——
我竭力忍耐。
宽大粗糙的手掌擦过我的脖颈,握住我的手腕,渐渐收紧。
“你的心跳加快了。” 一道懒散,沉稳的沙哑男声,在半夜里响起。
我蒙的睁开眼睛,攥住那只手腕,试图将他按在床上。
但是没有成功……
他比我想象的还有壮实,已经个头似乎很高……
因为我被他轻而易举的禁锢住,压在床头。
我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橙花香气,不禁打了个喷嚏。
瞬间,他的气息变得危险。
“对不起……我会赔偿你的衣服。”我喃喃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里梅的主人。
压在我身上的男性发出低沉的笑声,但又刻意压抑着某种恐怖的情绪。
咒术师对人类的情感非常敏感,我本能有些恐惧。
“你说要赔偿我……如何赔偿,怎么赔偿,用你的皮肉吗,不过现在的你也就这副皮囊还算过眼了,卖到花街里能换不少银钱。”他伏在我耳畔轻声厮磨。“会伺候人吗,这副皮肉如此细腻顺滑,该不会是谁家养的小宦偷跑出来。”
气息扑到我耳垂上,又痒又敏感,我侧开脸,紧张的不行。
“我是五十铃家的现任家主,只要您送我回京都,五十铃家绝对不会亏待您,您可以得到比卖了我更多的价钱。”
“我猜你一定是个骗子,居然还敢冒充大名鼎鼎的五十铃家主,胆子不小,你不知道那位家主与五条家可是姻亲关系啊。”
京都里现在风头正盛的五条家,几乎和禅院家平齐。
“我没有骗您!我说的都是真的!或者您可以派仆人先去询问,失踪了这么久五十铃家一定在寻找我,只要打听一下就能确认真假。”我急忙解释:“那个小哥叫做里梅对吧!您可以让他到京都问问!”
我忍着恐惧的情绪,但说真的我也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情,只期望不会惹怒他。失去咒力的我手无缚鸡之力,这些年又一直养尊处优,体术也懈怠了许久。
“别碰我!”
他突然怒吼一声,打开我抬起的右手咯嘣’一声脆响,我的手骨竟然断裂。
他似乎有些懊恼,松开了钳制我的动作:“现在的你连平民都不如,敢反抗我的话就碾碎你!”
我疼的缩成一团,抱紧了手腕,冷汗顺着额头冒出,但在这一刻我的脑子里浮现一个猜测,他认识我。
从他的口吻里我能猜到他知晓我的身份,不是我的朋友,他可能是我无意间得罪的某个人。
“你认得我。”我咬牙低声道。
他肯定认识我的,居然还敢如此放肆的欺辱我。
愤怒和耻辱感席卷了我的大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但我不能挑衅他,现在的我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我得活着,无论如何我都得活下去!想办法和五十铃家取得联系,等身体修养好后我要杀了他。
已经成为五十铃家代理家主后没有人敢这么羞辱我,已经许多年了,他令我回想起曾经在寮院求学的耻辱经历,那是我最憎恨的时光。
一只手强硬的塞进我口中,粗糙的手指撑开我的口腔,血水和唾液搅和到一起,他捏住我的舌头,低声问。
“你想咬舌自尽?五十铃不鸣,何时你的心变得如此脆弱。”
他应该是高傲的,冷漠的,如同高天原之上的神邸,从不垂怜人世的无情神明。
他又如黄泉番爬出的恶鬼,不可理喻。
贪婪,不通人性才应该是真正的五十铃不鸣。
而不是像受伤的小猫,蜷缩住腹部,哀哀的躲避。
太过软弱了,就像是披着五十铃皮囊的其他人,这不是宿傩记忆中的五十铃,暴虐的情绪渐渐在眼底汇聚,他要报复摧毁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男人。
他离开后,小屋内的橙花气息很快消散。
里梅走进屋子里,他为我处理伤口。
“天亮了。”我问。
“还需几个时辰才到白日。”里梅说。
里梅不是普通人,因为他在用术式治愈着我,倒有点像反转术式。
伤口很快愈合,我试着转了下手腕。
“谢谢你,里梅。”我说。
“您客气了。”里梅轻声说。
在他即将离开的前一刻我拽住了他的一片衣角,仰起头奢求他:“可否再多留一会陪陪我,不需要多长时间,天亮就好。”
里梅有些犹豫,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留下,但他的主人早已离开这片区域,似乎……好像并无不妥。
“如果您是想从我嘴里试探到主人的消息,绝无可能。”里梅冷声道。
“我没有这个想法,你可以放心……我只是有些害怕……”我低声说。
榻榻米上的青年男子身着白色浴袍,宽阔的领口露出一截被压出殷红的脖颈,几缕长而卷的紫发垂落在肩头,像是灿烈绽放的大型鸢尾花,摇曳着妖异的香气。
他的手指搭在席上,衬得骨节发白,前额一缕碎发挡住半张精致却略显女气的面孔,仅剩的靛蓝色眼眸如同蒙上了一层纱雾,眼睫颤了颤。
里梅不得不承认,五十铃不鸣拥有不输于王城贵族姬女的容貌,但可惜的是他是个男子。
男生女相,只会引来祸患和令人作呕的**。
我心里打着鼓,如果里梅拒绝了我也不要紧。
我会找到机会再邀请他,这一方天地里只有我和他那恐怖的主人,我想要回到京都就得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
半响,我听见里梅朝榻榻米靠近的声音,他坐在距离我不远处的一角,靠着墙壁。
他应该在看我。
你有见过圈养许久的野猫再次流浪后的神情吗?
又可怜又招人疼,但眼眸下却暗藏着警惕。
于是我模仿着曾经幼时的自己这么做了。
令人可耻,已经成为家主的我还要以□□人。
就像曾经为了凑足离开村子的路费,我也是这样和那些女人摇尾乞怜。
但唾弃的同时我又希望会有点用。
如果里梅是个普通且富有同情的少年就好了 ,这样的孩子最容易拿捏,况且我不会薄待他,一旦五十铃家的人找到我,我也会带他离开这里。以防他被那个可怖的男人报复。
接着,我会从里梅嘴里套出所有信息,找到那个男人,以同样的方式折磨回去。
我抱住膝盖,缩在墙角,将一切阴暗的情绪隐藏的极好。
“好冷……”
里梅的耳尖动了下,他听见快要睡着的男人这么说。
“薄毯就在你手指三尺的位置,自己找。”
于是,里梅看见那个漂亮青年眨了下眼睛,缓缓伸出手,像是正在适应的机器,摸索着朝更远的方向靠近。
里梅冷眼旁观,男人离薄毯的位置越来越远,在他即将摔倒的前一刻,里梅扶住了他。
冰冷的手掌抓紧他的腰肢,里梅收紧力道:“您……是故意的吗?”
但是这个漂亮的如同鸢尾花的男人,忽然扯住了脚边的毯子,包裹住了他们二人。
“找到了。”他的眼睛茫然的注视着某一角,总归不是在里梅身上。
但里梅看见他嘴角忽然噙起一抹笑,他轻声道:“其实每次和里梅接触的时候,就感觉你好冷好冷啊,像雪妖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将寒冷带到驻足之处,我就在想,能否让你暖和一些。”
比里梅体温略高的手忽然盖在他的苍白的手掌上,包裹住了那双小他许多的双手。
里梅的皮肤要比五十铃更加苍白,源源不断的温度从手掌传递到里梅的全身。就像冻结的冰川有了些许融化。
“我现在感受不到咒力,不然教教你如何使用火符,那是非常好用的小技巧。”
里梅听见五十铃含着笑意,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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