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宋雁与作势要拿花砸古晴空,耳朵却悄悄发红了,“你们两个公开了就没事干了是吧?没事来当个媒人兼职一下?要不要我们洞房你也去参观?”
说到“洞房”的时候,宋雁与是有点心虚的。但是他一向擅长撑面子,声音虽然含糊不清,但气还是足的。
“哎,那感情好……”古晴空突然被一张手捂住了嘴巴。
“哪里哪里,当媒人可以,其他的就不必了。”宴厌一手捂着古晴空的嘴,一边笑着对宋雁与说道,“你们先聊,我们先走了。”
你们?
“阿与。”这时宋雁与才发现,身后站了个人,从背后抱住他说:“你辛苦了。”
不是,从这里开始,宋雁与觉得哪里开始不对劲了。
他细细回味了方才的对话,从一连串的“恭喜”,到这声“你辛苦了”。大家都郑重其事地看他,怎么好像我不是去考试,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得了真经修成了正果或者怀胎十月生了个孩子一样!
大家对他的误会到底有多大!他这一个月以来,虽然在看书的时候睡过去挺多次,有时候对考试科目和内容是有一点小小的抱怨之外,难道还不足以展现他对学习的热爱和对知识的渴求吗?
他解开大哥的手,转过身看着大哥的眼睛真诚地问:“大哥,你觉得我当学生如何?”
本来他想直接问大哥觉得他能不能考好的,但是,他想了想,以大哥的标准,他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呃……”晏归和被猝不及防地抛了一个这样的问题,本来上扬的嘴角逐渐下滑。
见他稍有迟疑,宋雁与就明白了。
嗯,我宋雁与向来是个通透的人,不必说了。他郁闷地把花塞进大哥怀里,垂头丧气地站着,也不走,就站在大哥面前。
“阿与,术业有专攻,尽力就好。”晏归和一手搂住花,一手抱住宋雁与,巧妙地转移话题,“考试的时候遇到什么波折了?”
宋雁与刚准备回答,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哎哎哎,这个故事他本来是打算给古晴空和宴厌讲的啊?怎么大哥……他不会一直站在那里听吧?你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走路没有声音!
哦,他忘了,大哥走路好像一向是没有声音的。
啊啊啊,那不是意味着他们开的玩笑也进入了大哥尊贵的耳朵中?!他刚才,开了个什么玩笑来着……
我们洞房你要不要也来参观??
宋雁与心虚地望了眼大哥,手脚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啊,没什么,也就是,那什么,和平时不太一样。”
晏归和疑惑地看向宋雁与,拉着他的手往前走,“怎么了?考修辞考傻了?我当年第一次参加联考的时候也是这样,出来之后每次和别人说话都想引经据典,说话总是以某某某仙师说过,某某某方丈曾言开头,倒是和你这些口语化的用词正好相反,那是恨不得无一句无来处。”
“你这副德行,师父那样直来直去的性子,难道没有生气?”宋雁与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晏归和。
“当然……生气了。我现在说话就是师父一巴掌拍醒过来的。”
宋雁与笑了,“哈哈哈哈,大哥也有如此窘迫的时候?师父他老人家还会罚你?”
“当然,我又不是天生适合当学生。”晏归和接触到宋雁与的笑意,也笑了,“所以说,阿与,你若是喜欢什么,就放心去做。我曾担忧你这一百多年来,日日无着落,可转念一想,岁岁不知忧,岂不更好?我知你不喜欢被教条规矩束缚,不用你求考试之路,虽不知近日为何转性,但我还是想说,你若是不愿意,倒不如继续寻觅,不急于一时。”
“《陶庵梦忆》有云,‘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我希望你能真正找到一生所爱,那是时时刻刻都能燃起生的希望、梦的幻想,也许在闹市,在人间,在江湖,在灯火阑珊处。这也是我近些年不阻止你下山的原因之一。那才是能真正陪伴你一辈子的,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大哥这一番话,怎么又重操旧业了?”宋雁与一把夺过晏归和手里的花,做了个鬼脸,就蹦跳着跑远了,跑着还不忘腾出一只手,不回头地招了招,答一句没头没尾的“知道啦!”
晏归和站着,无奈地笑笑,没有追。宋雁与跑到转弯处看到晏归和站得笔直的身影,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癖好?现在他想起这个词,满脑子都是自己上辈子的不着调,可惜他并不如大哥所愿,一辈子也未曾找到这样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东西。也许是害怕托付了,就要承担责任,因此做什么都是浅尝辄止。
为了什么而奋斗一生诚然诱人,但他选择胸无大志,就是觉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好。而且,谁能说胸无大志不好呢?多少戏剧话本小说里的英雄侠客都想要平平淡淡、退隐江湖,可最后大多连活着都做不到。因为世界上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世界本来就是由普通人组成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小少所说的普通人,其实也并不普通。每个普通人出生、长大,都会在人世间承担一定的责任。责任并非负担。小少是清平帮的小少爷,小少现在的所作所为,也正是担起了清平帮的责任呀。”
是了,他是清平帮的小少爷。既然承了这一句小少爷,那他似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等等,小人?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喂喂喂,小人,你能听到吗?小人不是,你真的能听到啊?我没有**的吗小人!
“没有啦,小少别着急~我们系统一向尊重对象的**,绝不侵犯。这次触发是因为小少的所思所想经过机器检验,和计划的完成有极大的关联度,而且是负面的,上级系统这才安排我强制进入干扰~但是,嘿嘿,我们也提供日常心理疏导,小少有什么不方便和身边人分享的心里话也可以找小人说哦,小人愿意当小少的树洞~人性化吧~(*^▽^*)”
兴趣固然可爱,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宋雁与幽幽地转向小人,“你觉得我的联考如何?”
“原来小少担心的是联考吗?没想到小少还有这种由现实事物发散到思考人生的程度,小人佩服!至于小少所问的联考成绩,小人没有查阅成绩的权限哟~请小少稍安勿躁,再接再厉~”
宋雁与想不清楚,又得不到小人的回答,只得闷闷地往前走。走了半晌,他想起把大哥丢在了后面,又掉了个头往回走,直到看到了晏归和,才闷不做声地掉了个头。
晏归和跟着宋雁与走了一会,只看见他的背影,却错过了他脸上那番变幻莫测的神情。宋雁与乍一回头,他有些惊讶,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花晃了晃。
法诀捏成的花半天也没有枯败的痕迹,依旧如他刚出考场一样自由地艳丽,不受时间和空间的约束。这是受了法诀庇佑的花,也许它本来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和别的花一同凋敝,但偏偏就是它被古晴空选中了,因此它一直怒放着,在今天它又被赋予它庇佑的人同时赋予了别的价值。宋雁与突然跑了回去,扑到了晏归和的怀里。
他确实因为小少爷这个身份,享受了很多与生俱来的优待,他也确实应该为这些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人做些什么。
至少,不辜负这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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