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等他们放完行李再出来时,土楼的中间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一个戏台,椅子围着圆桌摆好,上面放着一些高脚盘,里面是干果,花生、红枣、桂圆等等,那些都是囍事的时候吃的,寓意着早生贵子。

“贵人坐这。”那泥人从柱子的阴影处走出来,它走的很笨拙,走一步停一步,走到第一张桌子前,朝他们笑着,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放在肚子上,一只手摊开。

“谢谢。”穆珂点了点头,在周启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带头走了过去,他依旧戴着卫衣帽子,那摄影师的镜头围着土楼转了一圈,从戏台滑到穆珂的身上,又移到裴博桉的身上,最后落在了红色的灯笼上。

就在周启他们准备跟着穆珂一块落座时,那泥捏的人挡在了他们的中间,笑着指了指最后的那张桌子,它说:“客人,你们的位置在那里。”

“老,老人家,我们是一起的。”周启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后扯出一点笑意,指着穆珂和裴博桉说,“不信你问问。”

“这是贵客的位置,你们的位置那里,不能坏了规矩。”那泥人执意的说,它就像一个编写好的程序,只知道重复着已经编纂好的文字。

周启还想说什么,却被穆珂打断。

“周启,你们坐那里去,没事的。”穆珂从高脚盘里拿了一颗花生,捏开花生壳,又嫌弃的扔到桌子上。

“你们有裴...”话语停在这里,停了几秒。

“你们有他给的符箓,只要不碰吃食,就不会有事。”穆珂说,他的指尖微动,滑过桌子上圆润的花生,那花生顺着手指的力道,滚到了地上。

裴博桉垂眸看着他,忽而轻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周启他们只好坐到了最后的那张桌子上,就在他们坐好后,霎那间原本空荡荡的空地,变得宾朋满座,大红的幔帐从土楼的最高点飘忽下来,顺着粗壮的柱子,随风轻轻的飘摇,他们这张桌子还坐着几个人,那几个人的脚边还放着一些乐器。

团队里的几个人紧紧的挤靠在一起,眼神惊恐,摄影师拿着镜头的手,也变得有些颤抖。

坐在位置上的不是人,也不是泥人,而是一个个白面的纸人,他们面无表情的望着周启他们,一瞬间寒意从脚底上涌,汗毛竖立,视线越过那些纸人,对上穆珂和裴博桉的眼,虽然看不清穆珂的面容,却能看到穆珂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修长的手指放到微微露出的唇边。

他们点了点头,纷纷用手捂住了嘴,以免自己叫嚷出声。

“今天咱们不是来喝喜酒的么?”团队里一位男生带着哭腔,没忍住小声自问道。

“是喝喜酒的啊。”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同桌的纸人听到了,那纸人扭着头望向他,声音是一种戏腔的音调,“今天是出阁酒,过几天才是正经的喜酒哩。”

“出阁酒喝了,不是第二天就要嫁人了吗?”那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又问了一句,问完了,就用手重新捂住嘴。

“良辰吉日没到哩,不能嫁。”那纸人的语调变了,变得更尖锐了,忽的起了一阵风,风卷起了地上的尘土,耳边传来嘤嘤的哭声,天上飘飞下一块红色的帕子,帕子落在地上,化作纷飞的落英,一瞬间铺了满地,所有的纸人不动了,无火自燃,红了一片。

周启他们吓得站了起来,穆珂和裴博桉还在位置上坐的安稳,裴博桉抬头看向那被圈出来的天空,流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遮住了那满天的星子,也遮住了皎洁的明月。

“过几日就是于家和何家的婚礼呀。”声音从那一团团火焰里传来。

“那可好,门当户对的。”

“是啊,年纪相仿,八字相合,结了亲没多久就得抱小子了。”

“何家那丫头长得标致,也是读过书的人,配着那留过洋回来的于家小子也不算亏。”

“现在年轻人总说恋爱自由,我看啊,那都是读书读傻了,天真。”

“所以啊......”

“你们听,又是何家那丫头闹起来了!真是不知足,如此好的姻缘,怎么得还想着那些荒唐梦。”

声音随着火焰的熄灭,一并消失,风一卷,灰烬藏进了落英一样的红里,站在边上的泥人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天色已晚,各位归吧,”就化为了一潭泥沼,再无人型。

“散吧。”半晌,裴博桉说道,他手里捻着一片落英,红色的汁水染红了他的手指,皱着眉在桌案上轻轻一抹,化成的汁水又变成了一片落英,静静的停在桌子上,被那落英遮住的地方有一个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刻出了三个字,那是个人名——冯子都。

房门关上前,穆珂转身望,那红色的戏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少了盖头,看到了面容,确实如那些纸人说的那样,长得很是标致,气质也好,看起来温温婉婉的。

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从门扉的缝隙里,他听到那个女子说:“小郎君,你来了。”

穆珂愣了一下,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但又很快被什么东西拖了回去,头有些疼。

“怎么了?”裴博桉见他不太对劲,手扶在穆珂的肩膀上,动作熟稔,

“没事。”穆珂皱着眉,他想着事,也就没注意到自己和裴博桉的距离是那么的近,近到只需要往身后稍稍退一步,两具躯体就能紧紧的依偎在一块。

于是,毫无知觉的他往后退,眼瞧着就要撞到一块,裴博桉反应快他一步的挪开了身体,往床那边走去,两张单人床中间被床头柜隔开一米的距离,床头柜上放着一套茶具,里面的茶水温热,飘着淡淡的茶香。

裴博桉揭开茶壶的盖子,那一汪碧绿里露出他的脸,茶水浅浅的泛起一圈涟漪,倒影里的他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一个红衣如霞肆意张扬的自己,那人朝他笑,似乎在问‘多年不见,怎么成这样了?’

“你在看什么?”清冷的声音从耳廓传来,那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脸侧,鼻翼间嗅到了雪松的味道,淡淡的很是好闻。

茶壶的清茶映出穆珂半张脸,裴博桉立刻将盖子盖上,他说:“没看什么。”

“哦。”穆珂应了一声,他瞥了一眼裴博桉,尽管那人掩饰的很好,但眼中仍然闪过了一丝慌乱,他伸手趁着裴博桉没有注意,快速的将盖子揭开,里面只是温热的茶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也不知道,裴博桉刚刚在遮掩着什么。

穆珂眯着眼盯着裴博桉看了一会,最终目光落回那个青花瓷的茶壶,那上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并无特别,那么问题还是出在了茶水上。

于是穆珂又凑了上去,盯着那茶水看了一会,依旧没什么变化。

往杯子里倒上茶,穆珂喝上一口润了润嗓子,他说了刚刚关门后听到的声音和看见的人,说着说着就泛起了困意,这睡意来的很快,悄无声息的将他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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