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折竹还小的时候,她的爹爹就总是调侃:“待我家闺女长大了,我可不舍得她远嫁。若是被人欺负了,我也好给她撑腰。”
白折竹就总是不在意,这算什么!还早着呢。
爹爹想得未免也太多了。
她可是要一辈子陪着爹娘的,她才不会和他们分开!
白折竹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她家旁边搬来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好像是从外地搬来的,颇有些家资,盖房子还请了他的爹爹帮忙。
小小的白折竹每日还到隔壁去看房子建成的进度,还说要去帮爹爹的忙,之前还搞得浑身的泥,忙没帮上,倒是惹的帮忙的人哄堂大笑。
不过还好她已经忘了这些事,这已经可以成黑历史了。
她现在想的是她要为隔壁的他制一身暖和的袍子,这样他好穿着去参加春闱。
爹爹早就看见了,还骂她没出息。
娘装作不知道,但是把今年新采的棉花拿出来了,帮她紧了紧针脚,还指点她如何裁制。
隔壁的那户人家,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刚搬来时比她家有钱,还雇了人种地,吃穿讲究,还带了很多藏书。
白折竹第一次见到闻清雨就是看到他在看书,坐在家门口的小溪边,读着她听不懂的诗。
“喂,我抓到一只田鸡哦,你看!”
“这是我做的你,是不是很像?”小折竹看看手里的泥人,又看看他。
“你能不能跟我玩一个游戏,就是你当爹,我当娘。我去摘野草野花,你去找点不要的瓦片,我们一起做饭。”小折竹又说。
闻清雨不理她,还皱着眉,好像觉得她很吵。
小折竹看他越是不理她,她就越来劲。
摘了野花野草插在他头上,还说给他打扮,让他头低一点。
闻清雨照做了,但他还是在看书。
半天过去了,他终于看完了,他说:“我娘让我背完才能玩,现在我可以跟你玩了。”
然后他把野花往她头上戴。
就这样他们成了玩伴。
当然,他们是躲着玩的。
因为闻清雨的娘很凶,闻清雨说的。
但是是假的。
因为闻母会给她送好吃的糕点,给她送好看的衣裳,还抱过她。
她只是对闻清雨凶而已。
闻父人也挺和气,还总是逗小折竹玩。
小折竹长大了,闻父还让她去他家看书,她会写她的名字了,也会写闻清雨的名字了。
闻清雨大她三岁,但是懂的比她多多了,闻清雨成了闻夫子,对她很严格。
但她会跟闻母告状,还暗中努力,想要超过他。
等白折竹再大一点,她已经懂得很多了,她听爹娘的话,不能随便去找闻清雨了,一是男女之防,还总见面,会被人说闲话。二是她到了年纪,有些小性子,也看闻清雨不顺眼,总跟他唱反调,闻清雨也不懂她的反常。
她就在家,娘教她好好学刺绣做饭,学织布裁衣;爹带她上山打猎,当然她只会捡猎物。
这是生计,能活命的。
闻清雨则是接连参加科考,他努力多年,正是为了出人头地,重振门楣。
他们见面次数少了很多,他总是在她家院门口敲门,然后白母同意了,她才能出来,跟他聊上几句,她进去,就没了。
好像小时候的亲密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
他上次来找她还是趁着白母不在,偷偷去了后山。
他们在那里种了一棵唐棣,就约好在那里见面,也难得见一面。
闻清雨先到了,此时的他已经十八,身长玉立,面如冠玉,着一身月牙色袍子,风度翩翩,隽才非凡。
白折竹故意晚来几步,她则是一身干练的短打,粗布制成,只有头上戴了他送的一只素簪,只有偷偷见他时她会戴,她虽未着粉黛,但也难掩清丽。
“你可是高中了,我却没什么能送你的。”白折竹说道,拿出她做的粗面馒头,给他一个。
闻清雨考上了举人,在这偏远乡里这可是远近闻名的事,好多人上门给他送礼,也有媒人找他要给他提亲,乱糟糟的。
“这方包着馒头的手帕可以送我吗?”闻清雨说着,就要拿走。
那是一方绣着青竹的帕子。
“你的呢?我有青竹,你有什么?”白折竹不给他。
“折竹。”他拿出一把折扇,展开来,上面画着雨中竹林,两个人影撑着伞走向远处。
白折竹拿过来端详了一下,内心砰砰直跳,但她面上不动声色。
不知什么时候,她看他又顺眼了,还总是想着他,她好像看懂了这幅画。
“不好。”
“怎么不好了。”
“这画我瞅着有些不对。我会改画,这样吧,我回去替你改改。”
白折竹接过扇了几下风,往怀里揣。
若无其事地啃起了馒头。
“我还画了别的,只是今日没带。”闻清雨说。
“我画了我想象中的江南。”还画了你。
白折竹没说话,她坐在地上,捡了根树枝,画起了什么。
片刻,地上出现了一人骑着马,头上插着花,游着花街。
画完,白折竹问道:“闻清雨,你会骑马么?”
“应该会吧。”闻清雨说。
……
走的时候,闻清雨说他衣服好像有点脏了,还把沾了泥的衣角给他看。
谁让他穿白衣服来山上的?白折竹拿出手帕,他便抢了过去,快速擦了一下,放进兜里。
白折竹:“那好吧,借给你了。你洗干净了还我。”
两年过去了,听说他要去参加春闱了,此地离边关倒近,去往京城路远难行,光是走就要好几月,马上就要入秋了。
她就给他赶制这一身衣袍。
其实他根本就不缺这一身,她用粗布做的,哪比得上他那丝绸做的?
他不要就给爹穿吧,他也不能不要。
她费了好大劲量他的尺寸。
几天后,衣裳终于做好了,他们在那棵树下见面。
此时天已经凉了,北风呼呼似乎吹乱了她的心,她有些忐忑。
她经常晚来,今天也早到了,穿了身粉色的衣裳,头上戴了几支素钗,涂了些胭脂,只是不知是风太大还是冻的,她脸红彤彤的,像傍晚的云霞。
她还特地找了个盒子,将那衣裳放在里面。
他来了,她看他一眼,刚好撞上他带着笑意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说:“这个送你。”
她把盒子递给他,就急着要走了。
“怎得?回礼也不要了?”他将一块玉佩放到她手里。
他又说了句:“等我回来,不管中没中……”欲言又止。
“天冷,回去吧。”他最终说道。
她走了,脸上似乎有些发热。
这天气,把她冻得快要生病了,她回去得喝点热茶暖暖。
第二日,他到她家院门口敲过门,跟他爹打招呼说他要走了,寒暄了几句。
她在屋内从窗户处看了他一眼。
她等他回来,说他没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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