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折竹能够预想到此时她要是从这里掉下去会如何。
会被立即撕碎吧。
她抱着树枝的手又紧了紧。
她能从夜色中看出这些野狼有的趴在树底下,有的在周围走来走去,还有一些是刚赶过来的,按照常理,她已经是深陷绝境了。
只是……万一她坚持一晚上,明早这些野狼太饿了自己走了呢?
此时她没有别的办法,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双臂和双腿紧紧抱着树干,身上许多地方还酸痛着,但也只能牢牢攀着。
她脑子很乱,各种念头在她脑子里闪现。
‘爹……娘……’
‘清雨……’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
底下的狼似乎聚集了起来,全都围在树下。
她死死地闭着眼,然后又猛地睁开,她怕闭上眼地瞬间狼就会扑上来。
努力忽视底下这一群野狼。
同时她又有些丧气,已经没有睡意了,她看见天上有着弯弯的月。
月光平等地撒下清辉,照在各处,只是她这一块被树遮盖了,照不到她。
狼群围在一起,领头的狼“嗷呜~”地大叫一声,其余的狼也跟着叫起来,似乎是在提前宣告胜利。
她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眼角无意落下一滴眼泪,落在地上,狼群警觉地抬起头,有的狼过来扒着树,磨的树皮发出沙沙声。见上不来,它们便开始撞树。
白折竹颤抖的身子逐渐变成无力,手臂双腿开始发软。
逃不掉了,她掉下来是迟早的事。
它们不会走的,她会饿死,累死,然后掉下去……
这样也好,她就能去见爹娘了……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了爹娘在叫她。
爹蹲在地上,想让她到背上来,他背着她去玩。
娘对她敞开怀抱,想要抱抱她。
闻清雨去了京城,成了状元郎,给他们报了仇,娶了其他人,过得幸福美满。
又是几滴眼泪落了下来。
她满脸哀伤,手却去抓着怀里的柴刀,极度的恐惧、悲伤反倒让她有了一种濒临疯狂的狠厉。
对着树下喊道:“来啊,你们这群畜牲!”
她看准了树下那只头狼,她可以死,但是也要把这头狼宰了!
底下的狼还在发力猛冲着,大有不把这树撞倒不罢休的架势。
一只手死死拽着树干,空出来的手挥着柴刀,驱赶开树底下的那几只狼。
随后从树上折断树枝,朝地下扔去,她准备跳树了,去拼命吧,她也只有这条命了。
狼群退了几步,为首的头狼紧盯着她,绿油油的眼睛就像索命的幽灵。
她缓缓地在树上活动,正在做准备。
正在这时,一声短促的破空声“嗖——”
噗——一声闷响,底下那只头狼眼睛闪烁起来,它痛苦地哀鸣,倒在了地上。
狼群瞬间大乱,往四周跑去。
白折竹还没反应过来,呆愣了几秒。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例无虚发,白折竹眼看着四周的萤火慢慢消散。
这些狼都中箭了。
随后一个身影从远处走到了树下,他抬头看到了树上的白折竹。
“姑娘,在下付时安,你现在平安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让人听着就感到安心。
白折竹没有动,她能看见那人背上有弓,就猜着可能是这附近的猎户吧,于是卸下了些许防备,只是一放松下来,疲惫感就席卷而来,浑身发虚,她声音干涩地说道:“多谢……”
此时月上中天,月色照到了树底下。
付时安也感觉到了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也不好问她什么。
“不下来么?这烤狼肉应该好吃。”付时安看了看周围的野狼尸体,说道。
“姑娘?”付时安见她没反应,又叫道。
“我……动不了了……”白折竹试图移动,却发现浑身僵硬,声音都发颤。
付时安沉吟片刻,他是习武之人,便三两下窜上树,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拎了下来。放在一旁略微干净点的草地上。
夜色下看不清楚脸,她只能看出他穿着灰黑色的短打,背上背着弓,腰间系着一把长剑,长的挺高。
付时安也观察起了她,一眼就看出她是从附近逃难来的,也是胆大,那么多的野狼也想下树与它们搏斗?
是不要命了还是?她看起来好虚弱,要不是他听到狼嚎,往这边过来,估计她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付时安从怀里掏出一块饼递给她,从腰间取下水壶,放到她旁边。
白折竹有些警惕,见他自己也拿了一块吃起来,她才吃。
已经几日没吃过了像样的食物了,尽管这块饼干涩又粗糙,她还是很快就吃完了,又往嘴里灌了几口水。
她说道:“多谢你,恩公……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经跟野狼同归于尽了。”吃过以后,她感到可算是活过来了。
她看到付时安将周围的野狼尸体放到一块,把它们身上的箭一个个拔出来,仔细擦干净放回箭筒里。
“你的救命之恩,来日我白折竹定会报答。”白折竹不想白吃他的,站起来走到他旁边,看那地上的野狼头都被利箭捅了个对穿,便知道付时安这箭法有多好,她有些趔趄地边走边说,“我来帮你吧。”
“顺手的事,叫我付时安就行了,不用叫我恩公。”付时安身上还有小刀,他正在给野狼开膛破肚,嘱咐道:“去捡些柴吧,它脏。姑娘你等着吃狼肉就行了。”
“要是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相公,我正好缺个媳妇。你也算是报恩了。”付时安补充道。
白折竹刚才还觉得他是个靠谱的人,谁知道他突然这样来一句,好没正经。
“要是可以的话,那也可以。可是不可以。”白折竹边拾着柴火边说道。
连着奔波了几日,其实她已经很疲惫了,今夜似乎才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怎么不可以?难道白姑娘已经嫁人了?”付时安略显遗憾,“这英雄救美的时机不太对啊……”
白折竹没说话,她是逃难来这的,要不是北狄人,她爹娘还在,村子也还在,她还在那等他。
她恨,她遗憾,而且她有付时安了。
她此刻已经没办法去考虑其他人。
付时安也沉默了一下,又说道:“想必你是逃难到这的。不知白姑娘是去哪?”
她说:“我想进京,我只有一个亲人了。”
付时安了然,也没多问,怕问到她的伤心处,说道:“那我还可护送你一程,刚好我也要往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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