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意识到自己真的发出去了，她又有些后悔。
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
他是，她也是。
如果他真的毫不在意，完全没发现，她会承受不住。
景如夏清楚地知道自己接受不了最坏的结果。
于是她删掉了一秒前的朋友圈，替换了那张照片重新发了一次。
她潜意识里觉得他们之间应该多一点信任，而且……
就算是最坏的情况，也起码让她多做会儿梦，晚些醒来。
盛云霄看她捣鼓了半天，时而蹙眉思考，心中那点得意早就烟消云散。
她是在顾及她喜欢那人的想法吧。
“你还没发完吗，”他装作没看见，“等会儿汤包凉了，就不好吃了。”
“啊，你已经吃完了吗，”景如夏抬头，看见对方面前已然空掉的碗，“那咱们走吧，我也吃饱了。”
“……行，”盛云霄瞥了一眼蒸笼里剩下的两只汤包，终于只是说，“那我送你回去。”
*
景如夏回寝室时，屋里只剩下肖慕雅和楚怡潇两人。
“她们都去图书馆学习了？”她拉开椅子坐下来，“最近这是咋了都这么勤奋。”
“你以为都像你啊，那么早把六级过了，”楚怡潇说，“快说说第一次约会感觉如何？”
景如夏:“你不要乱说哦。”
“我本来是下去拒绝他的，”她想起来这事儿还有点心虚，“结果被美食勾引了。”
楚怡潇明显不信。
“真的还挺好吃的，下次带你们去。”景如夏满脸真诚，“不是真的没有什么，付钱的时候他说是要感谢我这段时间教他很多，但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嘛，所以我也没让他请。”
她说完也没空去管两人相不相信了，因为手机屏幕亮起，是裴叙给她发了消息。
「Re：你朋友圈的灌汤包看起来不错啊。」
「Re：我一醒来就刷到了，弄得我也想吃。」
景如夏回他：“那还不容易啊，江城不是遍地都是。”
「Re：你和室友一块儿去的？」
「Re：我看那不像是一个人的份量。」
景如夏心中一动，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什么别的情感，她想了想，如实相告:“不是，是我们部门今年新来的学弟，他说这段时间我教了他很多，所以带我去一家他江城室友推荐的早餐店。”
她对盛云霄本来就没什么，不过裴叙这样倒是显得她方才想试探的心思有些恶劣了。
景如夏心里生出些隐秘的愧疚，生怕他误会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多想，他这个人比较客气，单纯就是想谢谢我，但我也没让他请。”
长久以来的不自信让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没道理被别人喜欢，她难得得到，于是患得患失的心理占了上风，迫切地想要确认，清醒了才知道赶紧退回朋友的界限内。
可是裴叙观察细致入微，即使她已经替换掉了那张刻意引导的照片，他还是发现了她是和别人一起去的这个事实。
他主动问起，她不想骗他，一个谎言需要用十个更大的谎言去圆。
但她也不愿意让他误会。
景如夏念及此轻啧一声，她就不该去。怎么早上就那么轻易被美食勾引了呢，下次一定要警惕一点了。
裴叙过了好久才回道：“你很担心我会误会吗？”
她很担心他会误会吗？
她很在乎他的想法吗？
景如夏觉得他这话几乎是在明示了。
她手心微微出汗，有些雀跃的激动，藏了好久的心意也明目张胆起来:“是啊，就怕你误会。”
景如夏盯着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脸颊不受控地开始泛红。她强忍着害羞退出了对话框，点开视频软件想要冷静冷静。
其实根本看不进去。
景如夏摆烂，又切回对话框，正巧看见他新发的消息。
「Re：本来有点介意的，现在不了。」
还发了一个开心小狗蹦蹦跳跳的表情包。
景如夏：……！！！！！！！
她把脑袋埋进臂弯，才及时控制住自己没有突然哈哈大笑把室友吓死。
景如夏在心里笑了半天，还是不可置信，她不是在做梦吧？
“雅雅，”她对肖慕雅伸出胳膊，“你快过来掐我一下。”
“咋的了这是？”
“快点快点！”景如夏催促，等人真掐了又尖叫，“啊！你掐的我好疼！”
所以不是梦，是！真！的！
“太幸福了，”她一下子抱住懵圈的肖慕雅，“谢谢你雅雅。”
肖慕雅：？
她看着疑似精神失常的景如夏，迟疑着问：“你吃菌子了吗？”
“不，我只是太开心了，”景如夏说着，忽然站起来，“我决定中午去生活广场找家餐馆庆祝一下，先走了，拜拜！”
*
那天之后，盛云霄又找理由约了景如夏几次，被她拒绝了之后，他竟然开始动不动大清早等在宿舍楼下给她送早餐。
景如夏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大张旗鼓地追求。
十二月的某一个早上，她看着楼下翘首以盼的盛云霄，感到无比心累。
她默默加快了收拾书的动作，既然前几次的单纯拒绝都不管用，那她干脆把事情挑明了说。
“雅雅，我先去楼下等你。”
盛云霄像是完全不记得之前被拒绝的事情，见到景如夏出来便迎上去:“早啊学姐！”
景如夏仍然没接他递过来的东西：“盛云霄，我们今天把话说明白好吗？”
“……”男生脸色变了变，“学姐你说。”
“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执着于给我送早饭，在我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的情况下？”
“不明显嘛，”他垂眼，声音涩然，“我在追求你啊，学姐。”
“但是你这样给我造成了困扰。”她认真道，“既然如此，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你的，我有喜欢的人。”
我不会喜欢你的。
纵然早有预料，亲耳听见这话，还是让他心如刀绞。盛云霄感觉自己摇摇欲坠，他强撑着问了一句：“是你上次说的那个……裴叙吗？”
景如夏有些意外，但还是镇静地答道:“对，就是他。”
“可是你们也没在一起啊，”他看着她，“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景如夏忽然就想起上次见面会结束后，盛云霄问她的问题。
怪不得她回答了之后，他看起来明显开心了不少。
“谁说他俩没在一起的，”肖慕雅在后面等了几分钟了，眼见景如夏就要陷入沉默，作为中国好室友的觉悟让她赶紧跑过来救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就死心吧早…学弟，她已经名花有主啦，”她一边说一边偷摸掐景如夏的胳膊暗示她配合，“是吧夏夏？”
“对，”景如夏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摆出一个职业的微笑，“之前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你，以为拒绝几次你就会放弃了，没想到你这么执着。”
“所以以后除了综合部的工作，我们还是不要有别的交集了，不太方便。”
“不可能，”盛云霄眼眶都红了，眼尾耷拉下去，像只小狗，“你们在骗我。”
肖慕雅看得有点心软，但是想到姐妹的清净，她还是心智坚定道：“不信算了，人家小情侣的事情，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哼，我告诉你，他们过段时间还要一起跨年呢！”
景如夏：？！
不是，演过了啊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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