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纸条上的字,周游眉毛微挑:
“请两位提出至少三项关于水患防治的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这道题目一出,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水患?难道是指今年七月份的那场大雨?”
“还能是哪个,我听家里老人说,这场大雨几十年难遇啊,要不是咱们陛下圣明,感动了上天,派应龙大人下来送下增产的甘霖,估计咱们现在都得朝那边大嘴一张,靠着西北风过日子了。”
“可不是嘛,那天我可是见着了,”
一个中年妇人满面红光地描述着,
“那天早上,满天都是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就跟天被捅了个窟窿似的,我出门去捡鸡蛋,就看见一块油绿油绿的云彩从西边飘过来。”
“什么云彩,我怎么看见的明明是一道绿光劈开了乌云。”
一个老者插话道,他的眼神兴奋,唾沫横飞:
“那绿光,比夏天晚上最亮的闪电还要恍眼,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什么?”
老者周围的百姓围了过来,凑到他身边。
老者故作神秘的一笑:
“我看见……应龙大人那庞大的身躯就隐藏在云层之中,祂张开遮天蔽日的双翼,拿出一把绿色的斧头朝天上那么一劈……你们猜怎么着?”
“别在那里卖关子了,快说吧!”
一个孩童急切地打断了老者的话,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好奇。
老者见状,笑容更甚,压低声音,仿佛要揭露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们可知,那绿光斧头劈下的瞬间,乌云就像是活了一样,纷纷退避三舍,而那斧头所劈之处,从裂缝中冒出了汩汩清泉,化作了一场绿色的大雨,浇在大地上。”
人群中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一旁竖起耳朵仔细听声的莉莉丝,浑身一抖,她欲盖弥彰地端起桌上的的茶水嘬了一口。
人类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啊,她又不是太阳,怎么可能让乌云让路。
见到众人惊讶道表情,老者捋了捋胡子,拿起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
“更神奇的来了,等到了第二天早晨,嘿,我再次走出家门时候,原本都已经被水泡得没影的稻田,又都露了出来,长势比之前还要喜人。这都是应龙大人显灵,赐予了我们大雍新的希望啊。”
“啊?这么神奇的吗?”
一个身穿锦袍的青年好奇地问道。
“那是当然了,你是没见到那场面,那叫一个壮观,地里的庄稼跟被施了仙法似的,一下就活过来了,绿油油的一片。
而且说来也怪,自从淋过那场雨水之后,我的腿疼就再也没犯过了,这都是咱们当今陛下英明神武,得天庇佑的象征。”
老者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右腿,众人这才惊觉他的站姿有些奇怪。
“啊,这可真是神了,那你看见应龙大人长什么样了没有?真跟神庙里描绘的龙像一般威武吗?”
青年转了转手指上的碧玉扳指,眼神兴奋。
“哎呀,那等神迹,凡人岂能轻易窥见全貌?只隐约能看见天边云雾缭绕,金光闪烁,一条巨大的影子在云层间翻腾。
但具体模样嘛,却是朦胧难辨,只觉其神圣不可冒犯,让人心生敬畏啊。”
老人说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了虔诚之色。
青年还想问下去,被身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妇人打断了话头,她背上背了一柄雕花重剑。
“嘿,大兄弟,他那半真半假的说辞听听就得了,这老头啊,就爱拿些传说故事忽悠你们这些外乡人,他那条腿”
妇人朝面前穿着富贵的青年努努嘴:
“就是年轻时候,编故事被人正主抓到,结果逃跑时雪天路滑给摔断的。
虽说从那场雨以后,作物丰收,咱们的日子也越过越有盼头,除了神仙,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谁见过真正神仙?所以啊,这故事听听图个乐呵就行,别太当真。”
青年看向老者,对方眼神倒是不避不闪,笑着捋了捋胡子:
“天上的神仙看不着,可地上的‘活神仙’的确是不少,咱们今日是来选举投票的,且先看这二位候选人要怎么施展‘仙术’给百姓带来福祉吧。”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台上。
擂台赛,听到比试题目的晏渊清和舟宁同时松了一口气。
治理水患,这道考题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舟宁的老师就是出身于一个世代守护水利的家族,她自幼耳濡目染,对水文地理乃至防洪排涝的策略都了如指掌。
她还曾跟随老师实地考察过多处河流,还亲眼见证了大虞用来防洪灌溉的最大的水渠的建成。
而晏渊清,虽非世家出身,但曾亲眼目睹过洪水肆虐后家园尽毁的惨状,这些年也一直在钻研治水之道,更是凭借治理水患的文章,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的太学。
两人几乎是同时提笔作答。
参加这样的比试,又是这样的题目,晏渊清也觉得有些有些胜之不武,可这个场比试,就像是一把青云梯,他不想放弃。
晏渊清偏头冲着舟宁歉意的笑了笑,但是对面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情专注,压根没注意到他表情。
他也转过头,沉下心来,在纸面上笔走龙蛇。
见二停笔,不再作答,台上的吏部主事轻咳一声,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她朝站在台下的周游点了点头,转身望向擂台中间的两人。
“两位可是准备好了?今日这场比试,台下的各位都是考官与见证者,你们的每几句话,都是衡量你们才能的标尺。”
“准备好了。”
晏渊清与舟宁几乎同时开口答道,两人对视一眼。
舟宁上前一步,走到擂台中间,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快速回放着老师在授课时强调的每一个细节,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口道:
“对于水患,我认为要疏堵结合,重在预防。
首先,要加强河道的疏浚工作,特别是那些容易淤塞的河段,必须定期清理,确保水流顺畅。
其次,加强堤防建设,特别是那些低洼地带,不仅要加固现有堤防,还要在必要的地方新建堤坝,形成有效的防洪屏障。
此外,当水灾爆发时,要及时疏散民众,减少损失。灾后地方官服要组织各地建立救济避难向灾民提供食物、草药和临时住宅……”
舟宁的声音越讲越流畅,午后的阳光散落在她神采飞扬的脸上,似有流光溢彩,让人挪不开眼。
“说得好!”
周游十分捧场地带头鼓起掌来。
台上的吏部主事站起身,点头赞同道:
“皇女殿下的计划详尽又周全,既考虑到了防洪建设,又兼顾了灾后的救援,真正贯彻落实了‘以民为本,未雨绸缪’的治国理念,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吏部主事含笑地望着舟宁,在心中暗自点了点头,这天下,早晚都是要交到这些年轻人手里,大虞未来能有这样的皇女掌舵,实乃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她轻轻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
“下面,我们来听听下一位选手的答案。”
她将晏渊清邀至台前,把场地留给他。
晏渊清步履从容地走上台前,朝台下的百姓们施了一礼,缓缓开口道:
“诸位今日在此,除却论及治国之策,更需深思如何将这些理念融入日常,惠及万民。
“首先,治理乃防洪之本。河流湖泊的健康,关乎整个流域的安全。
试想,农田之耕作,若只顾眼前收成,而不思灌溉排水、轮作休耕,来年田间是否必遭虫害、地力衰竭之困?”
台下的百姓们若有所思。
晏渊清继续说道:
“同理,治国亦是如此,在经济繁荣,风调雨顺之时,就要兴修水利、培养人才,以备不时之需。同时也要严格管理河道采砂、排污等行为,保护水质,避免人为因素加剧洪涝灾害。”
“而关于灾后治理,我有两个想法,其一,是大兴土木。”
“什么?”
台下一片哗然,众人们纷纷面露疑惑,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兴土木”四字感到不解。
台上的吏部主事和舟宁也皱起眉毛。
灾后往往伴随着节衣缩食,百废待兴,而且重建家园多依赖于民众自发与少量官府资助,怎么还能如此折腾,这不是把百姓的命当儿戏吗?
“诸位莫急,听我细细道来。”
晏渊清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这第二条,便是‘哄抬粮价’。”
此言一出,会场内更是炸了锅。
“真是荒谬”
“这简直是在往百姓的伤口上撒盐!”
台下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就是就是,灾后粮食本就稀缺,哄抬粮价岂不是要让百们姓雪上加霜?”
“都说当官的心都狠,这还没等脱白挂绿当上官,就先想着从百姓的苦难中牟利,真是让人寒心!”
“就是,丧尽天良!这年轻后生怎可如此不顾民生疾苦!”
一个老妇人被气的浑身颤抖,她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敲,还不解恨似的将拐杖高高举起,被一旁的周游安抚住。
台上的吏部主事也对晏渊清这看似荒谬的提议难以接受。
“你这是何意?灾后哄抬粮价,岂不是要让百姓雪上加霜,民不聊生吗?”
她厉声质问道。
晏渊清面色依旧未变,他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目光温和地望向众人:
“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详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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