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T是什么意思?”黄泽问道, 连黄薇薇和苏凤子也齐刷刷看向林辰.
“简单来说,就是从强化到消退的手段，先强化罪犯对关注的依赖,再突然撤销强化物, 导致犯罪行为消退.”林辰看了看大家茫然的眼神, 继续道:“曾经有一群顽皮的小孩,他们在家附近的空地上打棒球, 然后棒球不小心射进了附近爷爷的家里, 打坏了他的玻璃窗.一开始小孩抱着内疚的心理去找爷爷道歉, 并想取回棒球, 但没想到被爷爷痛骂一顿. 后来小孩可能出于逆反心理或者什么其他什么内部动机, 每天都来这个爷爷家门口, 将爷爷的玻璃窗砸坏. 爷爷家的玻璃窗总是修好后立刻又被砸坏, 反反复复. 爷爷当然很生气, 他也驱赶过这些小孩, 也在窗户上贴了警告, 甚至也报了警, 但于事无补. 你们猜爷爷后来怎么办的?”
除了苏教授还在笑眯眯得看着林辰外,其余3人不约而同回答道:“怎么办的?”
“啧啧啧, 师兄, 你上课不认真听啊.”林辰惊讶于苏凤子竟然也不知道.
“哎, 老师讲的没你讲的有趣, 快说!” 苏凤子急着想听下文.
林辰叹了口气继续道:“然后爷爷想了一个办法, 某天那群小屁孩又砸坏他玻璃窗后,他很高兴得跑出来赞扬了他们的行为, 还给他们一人发了1块钱以示奖励, 因为故事发生在国外, 你们就把1块钱当作对小孩来说还不错的一份收入吧. 爷爷还对他们说:‘我很欣赏你们的行为, 你们以后天天来砸窗吧, 我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 ”
“这倒反天罡啊! ”苏凤子吐槽道.
林辰笑了笑, 说:“后来, 小孩们每天都去砸窗, 爷爷一开始呢也确实每天都给他们一元钱, 但一周后小孩砸完窗来讨钱时爷爷只给了他们5毛钱, 小孩们开始不太积极了, 隔三差五才去砸窗, 有的小孩甚至退出了砸窗活动. 又过了一周, 砸完窗的小孩去讨钱时, 爷爷却告知没有钱了. 那个小孩气呼呼得抱怨道:‘没钱谁帮你砸窗! 哼. 之后就再也没有小孩来砸窗了.”
“太神奇了!” 黄薇薇惊叹道.
黄泽虽然也惊叹于这个心理案例, 但他显然更关注案件本身, 他追问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要我们花钱鼓励那个露阴癖的行为? 这不可能!”
林辰觉得有点口渴, 起身去倒水, 然后慢慢抿了一口. 接着说道:“ 我是觉得这个露阴癖一开始的行为确实是由内部驱动机驱使的, 但在这三个月与警方的互动中, 他似乎已经很享受于这种被警方关注的感觉. 你们孜孜不倦得在3个月内反复对他抓捕、教育并看守,对他来说, 他的行为目标转向已经从‘获得快感’变成了‘获得关注’了. ”
“那我们该怎么做?”黄泽不明所以.
“他的意思是, 在过去3个月里, 警方已经成功将罪犯的行为从内部动机转变成了外部动机, 并且完成了强化过程. 接下去撤销关注就好了.”苏凤子看林辰在喝水,为他总结道. 心想, 这个警察怎么这么白痴.
林辰一边喝水一遍点头.
“什么都不做吗?”黄泽不确定道.
“是的, 接下来再收到相关报警电话, 警方可以不采取任何行动. 几次下来, 行为就会逐渐消失了.”
苏教授宠溺地看着林辰, 自言自语道:“徒弟出师咯.”
******
在之后的两周内, 警局确实收到了5起相关事件举报, 按照林辰的建议, 警方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这几起事件发生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久, 两周后, 警方就再也没收到过举报了.
******
“林辰哥哥, 你周六有时间吗? 为了感谢你上次的帮忙, 我哥想请我们吃饭.” 正在图书馆看书的林辰收到了薇薇的短信.
“不用了, 举手之劳.”林辰若有所思, 又拿起了那本叫《实验心理学》的教科书.
“来嘛, 我哥请客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笔!”
见林辰很久没有回复, 薇薇决定将原本想见面聊的事提前拿出来勾引一下他:“而且你知道吗?我哥申请到了一个心理顾问岗位. 你不来给他参谋参谋候选人吗?”
“那好呀.”果不其然, 林辰答应了. 阿辰一向很坦率.
其实这场饭局是薇薇提议的也是她安排的. 虽然黄队长在这起案件中对林辰是有些许刮目相看的, 但也仅限心理学范畴, 一想到薇薇可能在和他谈恋爱, 就还是气不打一出来. 除了知道这个林辰是个学霸, 其他一无所知,他还是很不放心.所以他利用他的职权调阅了林辰的个人档案 ——
-林辰父母在他高考那天因一场车祸去世.
-父亲生前是机械工程师,母亲是小学语文老师.
-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和其他人员关系.
-林辰从小到大成绩一直都是班里第一名.
-但体育都是补考才及格的.
-情书收到过很多, 但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特长
-没有爱好
黄泽不尽感叹一句, 这人也太无趣了吧!好像生活中只有读书. 虽然没有不良嗜好,但在他心目中,这样的人也配不上薇薇. 不过薇薇要是真的喜欢他的话, 他可以帮她改造一下林辰. 比如, 带他锻炼身体; 带他出去玩,涨涨见识; 带他认识点朋友, 他们黄家的世交还是很多的. 黄泽脑海中随之勾勒出一些画面, 有林辰在冲浪的, 在学射击的, 还有在晚会上和一群人侃侃而谈的. 黄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一脸痴笑, 不经意开始期待起周六的午餐了.
另一边林辰没来由地连打了三个喷嚏.
“师弟, 有人骂你.”
“封建迷信要不得.” 林辰见苏凤子要又要翻墙出门, 问到,“你今天去哪里拯救世界? 什么时候回来?”
“秘密! 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你别太想我了! ”苏凤子冲林辰眨了眨眼, 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宿舍大门明明敞开, 便要翻墙, 真是力比多过剩!”宿舍里的第三人, 付郝表示不理解.
“师兄, 你周六有没有空? 附近书城有个畅销书作家签售会,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付郝询问林辰.
“畅销书作家? 什么书?”
“霸道龙王什么的.”
“……”林辰无语, “师兄没想到你平时爱好还挺广泛的...”
“啊呀, 就平时学习压力大, 总要找点有趣的东西乐呵乐呵.你别被这书名骗了, 这作家文笔不错, 剧情也很合理, 人物心理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付郝维护起他的大大.
“签售会几点开始? 我明天中午约了人吃饭,不确定几点结束.”
“下午1点半开始, 那只好我自己去了.”付郝的语气听上去有点落寞.
林辰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说道:“我那边结束了, 就来找你, 我们电话联系.”
“好!”付郝笑得像只中华田园犬.
谁说林辰没有朋友, 没有特长的?
******
“你没谈过恋爱吧?”
“没有.”
“听说你成绩很好?”
“确实.”
“你为什么学心理学?”
谁也不知道好好吃顿饭而已为什么会突然搞成这样, 一边黄泽气势汹汹, 一边林辰也没什么好脸色. 薇薇夹在中间不知道怎么办.
“黄先生, 这是在面试吗?”
“还没到那一步. 我问你答, 别问问题. ”
“如果不是面试的话, 我有权不回答.”
“哎,我哥这是职业病, 他平时说话不这样.要不我们聊点其他的?”薇薇终于找到机会插上一嘴.
“为什么学心理学这也不能说吗? 难不成是要治愈自己的童年阴影?”黄泽毫无休战的意思.
“你还懂童年阴影哦. 那根据我的分析, 黄先生从小就意识到自己在智力上难以超越同龄人,这促使你在成长过程中选择通过强化体力来弥补这一不足,以至于现在凡事都拳头快于脑子。也多亏了你童年清晰的自我认知, 才能成为今天四肢发达、身手敏捷的黄队长。这也就是我们心理学中“自卑与超越”理论的典型体现。”林泽用冷淡的口气说着, 杀伤力却足以KO黄泽.
“你学心理学就是为了怼人的吗?”黄泽怒不可遏,桌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握拳, 额头上的青筋突了几下.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林辰则平淡得不能再平淡.
“你!” 并不是黄泽哑口无言了, 而是此时手机铃响起.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紧急, 像是要冲破手机, 所以即便黄泽没有开免提, 林辰和薇薇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黄队，我们接到线报，凤凰书城发生了无差别攻击事件。虽然尚未确认行凶者的身份，但所有受害者均为刀伤，目前统计结果为一死三伤。由于周末人流密集，再加上现场正在举办畅销书作家的签售会，现场情况已经失控。”
“等等, 是什么畅销书作家签售会? ”在黄泽准备挂断电话前, 林辰冲手机里的人喊道.
“《霸道总裁你别跑》.”
黄泽白了林辰一眼, 强行忽略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说道:“行了, 你带薇薇回学校, 我先走了.”
林辰拉住黄泽的衣袖, 紧忙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嗯嗯!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不经过凤凰书城.”
黄泽俯视林辰, 不理解道:“你去有什么用?很危险的.”
“我师弟一个人在那个签售会, 我答应过他要去找他的.”林辰带着恳求的眼神.
黄泽没想到林辰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勉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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