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无虞应了一声,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抱起手臂,脸上神情看不出喜怒,却是说道:“这一年的礿礼,会是关键的转折点。要是不成,照这个紊乱时隙出现的情况,‘长冬’恐怕就要来临了吧。”
谢昭回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他二人语气皆水波不兴,十分平静,话中却是暗含了一个上三墟千年以来、一直对外隐瞒的重大秘密。
倘若在场有但凡一个上三墟之外的外人,恐怕都会被这一机密当中蕴含的信息量所震撼。
和墟外人以为的不同,墟内和墟外,实际上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墟外的时隙,同五墟当中的月令更替、时节变换,乃至所谓“虚域”的出现,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所谓的“紊乱时隙”,实则不过是墟内“长冬”将临、灾难频发,在墟外外现出的征兆而已。
然而这等机密,关系到墟中每七到十年一届、至关重要的“大祭”,故而只有在上三墟中才有所记录,且只有三座墟地中的核心人物,才有权限阅读相关记载。
同墟外人来往密切的季卫二墟均不知晓,墟内和墟外,似乎并不是像众人所想那般独自运转、完全分离,相反,而是有一层彼此干涉、彼此牵连的关系在!
数千年来,这个秘密都只在上三墟的核心人物中世代相传。
而眼下在场的两人,正是这等“天机”的直接掌管者。
两人皆沉默良久,谢昭回又啜了口茶,微微蹙眉,方才道:“而且按星象推断,今年的夏天,还是墟中‘大祭’举办的日子。”
周无虞神色不明地再度一点头。
大祭,又名禘祭,是五墟中最为重要的一项祭祀。
如果说对于四季的祭礼已逐渐演变为一种习以成俗的节日,而所谓的“禘祭”,则是货真价实的祭祀。
“货真价实”的意思是,这场祭祀遵循殷制,当中必然会有牺牲者,且不会是简单的一个两个。
禘祭之名,取自墟外殷商时祭祀天神和祖先的仪礼。在墟外,这是只有天子才可以举行的隆重典礼。
在五墟中,禘祭每七到十年举行一次,具体的年份需要岳墟人宵观星象,再多次占卜后才能确认。
等到禘祭最终确定,会由谢墟知会季卫二墟,并将祭祀所需的祭品交到平二墟手中,及至禘祭礼仪开始时,周墟人会是祷祝的司祭,谢墟则作为护法及督管者,季卫二墟只需遵从安排,先在墟地中闭门吃斋七日,而后再依序举行祭祀礼仪即可。
因而禘祭此仪,可以说完全把握在上三墟的手中,过去作为“平二墟”的季卫两墟,在祭礼中完全没有置喙或是插手的权力。
禘祭此事,在五墟中是严禁外传的绝密。
哪怕是在同墟外交好、学校兴盛的那十年里,墟外人对于所谓的“大祭”也知之甚少,甚至连名字和具体时间都不怎么清楚,只知道墟中似乎有着十分重要的祭祀仪式,这仪式和每年的四时祭不同,是墟外人连旁观都不被允许的重大机密。
眼下此刻,谢昭回向另一人提起此事,两人神色话语之间,都隐隐带了点儿讳莫如深的意味。
“所以你怎么想?”周无虞很直接地就问,“这次的大祭,是干脆不举办,还是走走流程,装个样子?”
谢昭回垂下眼睑,声音莫名显得有些干涩:“我的想法是,不公布今年会有一次大祭。大祭七到十年才有一次,这才刚到第七年,就算今年只举办礿礼而不是禘祭,墟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既然是禘祭,”周无虞问,“今年不会有鲲潮么?”
“详细解释的话会很复杂,”谢昭回说,“不过,自我从岳墟找到的典籍中看,鲲潮和禘祭并不是捆绑的。只不过以往数十年里,鲲潮和禘祭碰巧一起出现了数次,所以不少墟人会以为鲲潮的出现,即是等同于这一年会有大祭。”
周无虞沉吟道:“这么说,既然今年不会有鲲潮,倒是适合不公布了。”
他思索片刻,又问,“岳墟的人能够瞒过去么?”
谢昭回点了点下颔:“我会有办法。”
“行,”周无虞点头应允,“这样也好,省得麻烦,周墟也不必再为那些繁文缛礼作样子了。先等宴请的事情结束,再来商议筹办礿礼一事吧。”
“不过,”他话音一顿,神色微冷,“如果我们不办大祭,而后长冬当真出现,又该如何处理?”
谢昭回沉默片刻,却是反问道:“如果能够如愿避开长冬,你愿意举行大祭吗?”
周无虞冷笑一声:“害人的事情,我肯定是不愿意再干的。”
“那就是这样了。”谢昭回再度点头,很平静地说道,“至于后来的长冬,就只能到时候再想办法了。”
周无虞敲了敲桌案,犹如自语一般,缓缓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吗。”
话说到此,两人皆已有了共识。因而偌大的议事堂中,一时又仅剩下缭绕的香雾徘徊不去。
寂静当中,周无虞忽又问道:“话说回来,既然沈焉已经回了谢墟,你之后对他,又是什么打算?”
猝不及防听他再一次提起沈焉,谢昭回垂了垂眸,觉得脑子里还是嗡嗡的。他迟疑片刻,方道:“我还……没想那么多。”
他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我这番让他回谢墟,其实是为了霍家和卫墟的事情。宴请之前,我会让他离开的。至于之后怎么办,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周无虞便道:“你不知道他怎么想?”
谢昭回抿了抿嘴唇:“我没问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