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哥？他性格吗？挺古怪的吧，我同桌…哎叫徐岩，和他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听说老师给他的评价是孤僻。”高俊浩挠挠头看了看旁边两个舍友，“不过我觉得他有些时候又特别健谈特别社牛。”
裴叙珩点点头：“谢谢。”
“那小子啊，说话永远不正经…他重复过的话，得细品，绝对有别的颜色。”徐岩靠在体育委员陈序肩上笑着对这个新同学说，“他这个人感觉和谁都处得来，涉及的圈子也特别多。”
裴叙珩想了想，问：“挺有个性的，他谈过恋爱吗？”
这个问题其实挺突兀的，而且在青少年之间也算禁忌话题，不过裴叙珩面无表情的，看上去似乎不在意、只是随口问问的模样。
徐岩想了想，说：“这还真没有吧，嗯，是从来没有，他也就喜欢乱撩。你想了解这种内容，得去二班问周芷兰。”
裴叙珩点点头，徐岩忽然想到了什么，勾勾手指悄声说：“言哥他……嗯，同学，你家有钱吗？”
裴叙珩有点没反应过来，但看徐岩一脸认真，还是回答：“一般般？”
徐岩：“你仇富吗？”
裴叙珩摇头。
徐岩：“你……”
“行了你赶紧说啊，啰里八嗦！”高俊浩不耐烦道。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他之前初中被人……嘶，这算谁欺负谁呢。”徐岩摸摸下巴，“他家有钱，哎言哥是真有钱啊，主要他平时的钱还是他自己……”
“说重点啊二手烟。”高俊浩实在不想听他废话，朝徐岩头来了一下。
“嘶！你是不是要和我打架啊！”徐岩有点火了，说着也给了高俊浩的肩头一巴掌。
裴叙珩咳了一声，徐岩才又转回来，“哦，说到哪了……言哥他在首都生的，他爸是安城的，不过他妈是我们云城的，还有……”徐岩像是怕高俊豪在打自己一般，缩了一下，不再继续说背景，“反正就是去过的地方比我多的多！能懂吗？好羡慕啊！又说偏了，别打我。总之吧当时班上有几个男的天天调侃他是大少爷，言哥平时也不和人说话，就睡觉、看小说、写写画画啥的，也确实是挺孤僻一人。”
说着徐岩又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沈肆言，他又继续：“然后有一次吧，衍哥放学走得特别快，那天是他值日，走了就没扫地啊，平时他扫地挺勤快的，那天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事，然后那几个男的就说他摆架子，说他根本看不起和这些普通人做同学，值日这种事情言哥根本看不上做之类的，说就说呗他们平时也会说，但是那次他们还把言哥桌子翻了个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搞坏了还是被偷了我也不清楚，反正言哥第二天回来就生气了，给那几人揍了，其实换我的话东西有没有少我都得揍他们一顿。不过我们初中老师挺那个的，是学习好就包庇的那种类型，言哥成绩特别逆天，所以没被请家长。后面吧言哥只要一听见那几个男的叫自己大少爷或者稍微说了点钱的什么的就会揍人。”
“总之兄弟，你别叫他什么大少，别管什么霸总梗，也不要调侃。”徐岩严肃的拍了拍裴叙珩的手臂。
中午，沈肆言踩着关宿舍楼的时间慢悠的晃到了2-2室，徐岩凑过去问：“沈大少啊，你和同桌的关系发展的怎么样啊？”
没错，其实沈肆言并不讨厌别人这么叫他，甚至有点得意，初中打那几个人完全是因为对方嘴巴不干净，翻到了点女装cos的照片就乱称呼他什么“大小姐”，还到处乱传他没有做过的一些变态事儿，他去年还和裴叙珩吐槽过这件事。
沈肆言刚换完拖鞋，掏出热水卡准备去洗漱，听到这话略感无奈，他是真的不想记起这个人：“没说几句话，就那样。”
徐岩坐在床上看着站在下面地板上的沈肆言：“他今天和我们打听你了。”
闻言沈肆言脱外套的动作顿住了。
“哎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没见你这么不爽一个人，他当你同桌给你抗拒成这样？”原本站在外面阳台的高俊浩叼着牙刷走进来问。
他本来走进来开口只是为了摆脱隔壁阳台拉着他疯狂唱歌的陈序而已。
“哦，我耍过他。”然后正主就这样大方坦白了，也不遮掩。
“……”安静了几秒钟。
“原来你们之前认识啊？我说你怎么看他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不是，你耍人家那不应该人家讨厌你吗？”高俊浩边刷牙边往里走，不小心对上沈肆衍有点阴暗的眼神，差点没把泡沫咽下去，“耍什么了？你们约着去哪结果你放他鸽子？”
隔壁阳台拼命把脖子伸过来唱歌的陈序听见了，笑着说：“确实像你的作风，懒。不过你一般不会言而无信吧，言哥，他是不是惹你了？”
“……没什么，他人挺好的。”
周三有小周测，每科轮着来。这周是英语。
沈肆言眼下总是顶着黑眼圈，虽然不仔细看其实不明显，像没有一样，但是困倦却不能说什么明不明显，因为他没有都有实实在在的困。
英语听力这种东西吧，又不是母语，不注意听的话听到的就是叽里呱啦的一堆鸟语，很催眠，所以一般情况下，一放英语听力沈肆言就会睡着。
比如现在。
裴叙珩听着广播里的声音，余光扫到乱晃的虚影。
沈肆言的头一点一点的，摇摇欲坠。
他的头发太软，松松散散的，脸上的小黑痣在有些像营养不良般的黄棕头发里很显眼，这人下巴也不撑，就这样让头乱摆。
鼻梁上传来冰凉的的触感，沈肆言半睁开眼睛，微微蹙着眉，看见眼前有一只放大到模糊的手，抬头扫了一眼手的主人。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凶，这不仅是因为他有起床气的坏习惯，主要是因为他看见路青衡似乎勾唇了，像是在笑话自己听力睡觉一样。
“要掉了。”扶眼镜的那只手被收回。
“你……”沈肆言抬起头看向他。
“不客气，哦对了，bccba，第六到第十……不客气。”说完裴叙珩转过头不再看旁边的人。
“……我不用。”裴叙珩没反应，他低下头，想了一下，还是把答案写上去了。
教室里那只定过时的风扇早就停了，空气里浮动着粘稠的暑气。
沈肆言的脸埋在臂弯里，校服袖子压出几道褶皱，后颈微微泛红，有点汗湿的碎发贴在皮肤上。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绵长。还没下课他就把答题卡一交倒头就闭眼了，下课铃也没能吵醒他。
他身边的座位也没有空着。
裴叙珩从宿舍刚洗完澡回来，身上蒸腾着舒肤佳茶树油沐浴露的味道——那种带着锋利绿意的气息，像一把新鲜的枝叶揉碎了溅出汁液，混着些微苦涩的药感，在闷热的教室里劈开一道清凉的缝隙。
沈肆言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旁边偏了偏头，似是要闻出味道的来源，鼻尖几乎蹭到路青衡搁在桌角的手肘。他的睫毛颤了颤，或许是被那缕带着薄荷般刺激性的气味刺得发痒，又或许只是梦到了什么。
裴叙珩垂眼看他，手没动，嘴动了。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沈肆言终于忍不住对后面那个人说。
已经走了一大半阶梯了，裴叙珩还在他后面跟着。
“我昨天说以后打算和你一起走。”身后传来平淡的声音。
沈肆言无奈的抓了抓头发：“我不想和你一起走。”
现在没打你都算好的。
“哦。”
“别跟……”
“没跟着你，这条路离大门最近。”
“……”
听着离自己不近不远的脚步声，沈肆言还是觉得很烦，可能是夏天真的太热了容易让人上火吧，总之他转身了。
“你，晚饭时间的时候，在教室里叫我什么？”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想让人来一拳，因为他故意选择了一个特别能表达自己情绪的表情。
“叫你什么？”眼前的男生却是像不知道对方不爽一般，双手插在裤兜里，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对方，“你不热？现在二十八度。”
沈肆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外套，当即摇头。可是还没摇一个周期呢，裴叙珩又说：“应该热吧，袖子都卷到手肘了。不过为什么不脱掉而是卷起来？”
是中二吗？沈肆言脑子里对应出下一句。
“靠，要你管啊？你也是自信，敢单穿明林一中的校服短袖，这个手插裤兜的动作简直比我还装。”
不好，人家刚才并没有说自己装，自己这么说不就是在承认自己装逼的事实了吗？
裴叙珩轻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就眯着个眼睛看着他的小臂。
你不觉得穿个长袖外套却将其高高卷起，再将手还插外套口袋里的这种形象更装吗？
沈肆言一时间很想把这想象力丰富的脑子扔掉，同时也有一种想把面前的人脸上那副反光的眼睛抡烂的青春期冲动。
他平时一向冷静，思索了一下决定不再问，扭头加速走下去了。
“大小姐，你东西掉了。”裴叙珩捡起一个线条小狗的钥匙扣，上面还挂着钥匙。
“你找茬吗故意叫一个男同学大小姐？还两次！”冷漠无情的沈大侠还是没忍住用左手给了裴叙珩一拳，拳头打在肩上，另一只手夺过了钥匙，“兄弟，你我无冤无仇，这才认识几天你非得和我这样欠揍式套近乎吗？明天别再跟着我了！”
“你朋友教的，你说我们才认识几天？”男人只是把眼珠子向下看，抓住沈肆言的左手手腕，轻轻移开自己的肩，不过没放。
沈肆言咽了咽口水。
“嗯……刚刚认识，找点昵称叫叫促进感情，班上没什么熟人，就想先和同桌打好关系。”裴叙珩的手稍稍收紧，不让他抽开，“你的姓氏给我一种亲切感，我上一次见到是在一年前。”
沈肆言有点想给他一拳就跑，手却在这时被松开了。
总而言之沈肆言接下来的路程都在强制自己无视身后人，在他搞明白对方究竟清不清楚这些事情前他不打算说太多暴露自己。
困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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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东西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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