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说那句“我不乖”的时候,特地加重了语气。
三个字硬是让他说出了九分的不爽。
门被带上后发出了“砰”的声响,像大战一触即发的前兆。
寂静的房间里,江昼轻呼了一口气,看了两眼手机屏幕上疯狂弹出的消息,终于点了进去。
顾行之:妈的,你个狗
顾行之:我带着情报跟你约好了时间,转头你跟别人双宿双飞了???
江昼:别急,三号下午回
顾行之:行,等,你
江昼:不聊了,哄人
顾行之:你还会哄人??别把人气走就行
江昼:你看我像智障吗?
顾行之:怎么?准备给你三个哥找弟媳了?
江昼:弟媳别想了,不找
江昼:哄男的
发完江昼就按灭手机放口袋里了。若仔细看两眼,就会发现他唇角噙着一抹笑。
顾行之:靠……妈的早猜到了
顾行之:藏挺深啊,还以为组织里起码有一个直男
顾行之:这一看,你那个弟弟也不算眼瞎啊
……
江昼出门之前瞥了一眼酒店的床,又看了一眼时凌的行李箱。
*
时凌这会刚走到酒店对面的那条街道,随意找了一家面馆靠窗的位置就坐下了。
店铺里是扫码点单,连话都不用多说两句,正合他意。
想了想,他大概知道自己因为什么才烦了。
但找到原因后,他妈的更烦了。
知道江昼的性取向以后,再去用一句狗血发言来总结他们刚开学的时候,简直就像: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他妈的对我“爱搭不理”?
何止是爱搭不理,可以说是看了就烦的程度。
时凌想掀桌子。
看了一眼,桌子是掀不成了,大理石焊接的。虽然也没有很想掀。
诸事不顺。
时凌越想越来火,抬眼看见那个火源端着一碗面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不由得挑了下眉。
呦,深柜来了。
真,巧。
江昼走到时凌的桌旁就停了下来,把餐盘放到了他的面前。紧接着说道:“刚好碰到,帮你送来了。”
时凌看着面前正合自己口味的拉面,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道:“谢谢……”
时凌拿起了餐筷,还没有开动,发现江昼还站在旁边,不禁开口问道:“你来这不吃饭?”
“刚点过。”
江昼征询道:“我能坐对面吗?”
这还要问?
时凌驳回了他的请求,“孤gay寡gay的,我们两个坐一起吃饭不合适。”
想到了什么,又道:“避嫌。”
江昼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顺着他的话问道:“孤gay寡gay能睡一起,不能坐一起?”
……差点把这茬忘了,昨天好像还是他说的能一起睡。
算了,头都开了,硬着头皮说完吧。
时凌理不直但气壮道:“我情感随便,全凭心情。”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收到答复,他也没敢抬头看,本以为江昼已经打算去其它餐桌了。
一句话没头没尾的话突然戳了一下时凌,“当时不喜欢男的,现在喜欢了。”
时凌的呼吸一滞,心跳没由来地快了几分。
这种回答给他的第一反应是,江昼喜欢他。
可转念一想,也可能是遇见了别的喜欢的男生。
但都不能确定。
还没等他问什么,江昼又一次问道:“现在能坐了吗?”
他现在脑子嗡嗡作响,胡乱点了点头道:“嗯。”
时凌在长久的头脑风暴中找到一句话安抚了自己。
自己喜欢江昼吗?
说实话,不能确定。
那就别想这些了。
喜欢谁都无所谓,起码刚开学的时候江昼还不是gay,所以并不是看不上自己,那就继续做朋友。
两个各揣心思的人面对面吃完了一顿无言的午餐。
*
下午三点,二班的人都收拾完在酒店门口集合,准备出发去无名山。
无名山离这家酒店并不远,老李带着他们十几分钟就能走过去。
即使十月已至,下午三点的太阳依旧有些抢眼。
老李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还不忘扯着嗓门吩咐道:“今天下午的时间有限,晚上六点半之前还要放你们回去。所以不要忘了拍照考察记录,学校让做考察和观后感。”
大家都是随意应和着,只当像平常学生之间的团建一样,一路上有说有笑。
甚至还有人问起了老李的工资、老婆孩子、日常喜好……
老李讲得滔滔不绝,跟二班的人说笑着。
走到衔接无名山的山路时,时凌还是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脚下即将被他踩过的石子。
他听着大家讲假期的安排、最近流行的新梗、游戏的水平程度……
在偶尔覆盖过来的漫过山谷的哄笑中,他在想他假期该干些什么呢?
日复一日,又复一日,日日不辞旧。
就在他这样想时,江昼突然提醒他,道:“刚刚那枚石子,你没有踩到。”
时凌看向了山野远处,道:“没注意。”
山野向远,紫海漫天。
无名山的一大亮点就是,来时的路边以及山脚下,有无边无际的紫色风信子。
求功成名就之人,看它是祝福。
求崭新生活之人,看它是重生。
求真挚热爱之人,看它是浪漫。
时凌看着这些风信子被风吹过,不止看到了祝福、重生、与浪漫,还看到了自由。
时凌拿出手机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听见了两道相片录入的声音。
一道是他的,一道是江昼的。
他转头去看那人,那人把照片呈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副很美的画面,时凌在拍漫山遍野的风信子,而江昼刚好拍到了在拍风信子的他。
仿佛将他与这祝福、重生、浪漫、与自由定格在了一起。
时凌是一个从小就懂得欣赏艺术与美的人。他看着这张照片良久,只是道:“很好看,谢谢你。可以发我微信吗?”
或许是这美好的景物相伴,他浮躁了数日的心于此刻平息。
时凌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在未来做一个自由的旅者。
山高海阔天涯路,浮生踏野轻舟渡。
至于路途中,有一个知己便可。
他打开微信,发现江昼发给了他两张照片。
一张是拍风信子的他,一张是错过石子那个瞬间的他。
*
闲谈漫步中,二班的人已经到达了无名山脚下。
时凌看到第二张照片时心里的触动,到此刻还未平息。
那照片就像是拍在了他的心弦上。
老李拍了拍手,喊道:“大家现在可以随意走走,采集相片和材料了。今天主要攻略这个考察,明天我们再一起爬山登顶。大家至少两两结伴,六点来这里集合,注意安全!”
二班的人看见他们这两个黑、白衬衫,只是摆手道:“不打扰你们!”
按照之前,时凌可能还会不习惯,现在只是听着,也不会有任何的不自在。
他扭过头来望着江昼道:“走吧,江老师,他们都不要我们。”
又问道:“我们去哪?”
江昼向往常一样回眸看他,现在他不会回避,只想看得更深一些,看到眸色深处他的灵魂和他瞳孔上那两个小小的自己。
他开始对眼前这人的一切感兴趣了。
是因为他们的内心深处有很多相似之处吗?
那人想了许久,似乎是在斟酌一个完美的法子。那人缓缓开口道:“继续往前走吧。”
“如果想拍走过的路,那就站在这里拍吧。”
时凌眨了一下眼睛,道:“好。”
自然的原初气息会把两颗本相似、纯粹的心贴合在一起。
但是不纯粹的心可以破碎很多的东西。
下午五点半,时凌独自一人去找卫生间的时候,遇见了张陪。
张陪看上去有些慌张,道:“老李让你去山脚下的一件杂货屋找他,说是有事跟你说。”
时凌蹙了眉,道:“能有什么事?”
张陪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极力想着,道:“你中午单独行动没报备,老李问你。”
啧。他怎么知道的?
时凌有些郁闷,道:“知道了。”
时凌在山脚下找了一番,才终于找到一间看起来像仓库的屋子,应该是一间杂货屋。
老李闲着没事来这杂货屋干嘛,把杂货屋当休息室使?时凌纳闷了。
刚走进去没几秒钟,时凌听见了一声响,杂货屋的门关上了,时凌发出了一声急促的低叫。
好黑。
下一秒他就嗤笑出声,张陪居然在这种事情上坑他,上次就该揍好好这傻逼一顿,让他改邪归正。
手机用了一天,这会早没电了。
真衰。
就在下一秒,时凌听见有东西被人碰到的声音,他警惕了几分,脊背有些发麻,道:“谁?”
他进来的时候,杂货间里没有人,只能是门关之前有人快速地闯进来的。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下一瞬,熟悉的声音轻声落在耳际,“是我。”
短短的两个字,时凌获得了安抚。他平缓着自己的呼吸,问道:“江昼?怎么是你?”
“刚刚老李点名,你不在。张陪说你去上厕所,我不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时凌的错觉,江昼的声音不比平常的冰冷,多了一丝畏怕。
江昼大概率是在他进门到门关上的瞬间挤进来的,不过几秒。
时凌想了想,问道:“有没有擦伤?”
江昼没回话。
过了一会,他觉得江昼的声音近了些,“会不会太黑?”
时凌这会嘴唇很干,身上也有些冷,他少有的没给台阶就主动示了弱,道:“黑,很黑。”
感谢喜欢!└( ^ω^)」
啊,两个宝宝别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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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哄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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