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对苏味道说道:“苏公子,你且先在此等候。程校尉,你随我来,我们去查查那名御史的底细。”
苏味道点了点头,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能尽快找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裴行俭和程务挺快步走出营房,前往审讯室。他们知道,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查明真相,还苏味道一个清白,同时揭开这起科举舞弊案背后的更大阴谋。
苏味道站在营房内,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此刻悬于一线,但他也坚信,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
裴行俭踏入审讯室时,室内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崔湜斜倚在竹椅上,手中把玩着那枚青鸾玉佩,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丝毫未受当前局势的影响。阳光透过窗棂,斑驳的光影落在他衣袂上,给这紧张的场景增添了几分戏剧性。见裴行俭进来,崔湜并未显得惊慌,反而慢条斯理地起身,冲着裴行俭作揖,唇边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裴大人神机妙算,竟把我们崔氏子弟一网打尽。”他的声音不紧不慢,透着一股子自信与讥诮,仿佛这场审讯不过是一场儿戏。
裴行俭面色沉稳,眸光如刀,直直落在崔湜身上。他缓步走向崔湜,每一步都走得稳重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在夯实自己的决心与信念。走到崔湜身前,裴行俭停下脚步,随手将从考场搜出的槐叶堆在对方案几上。槐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最后稳稳落在案几上。他目光直视崔湜,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槐叶上的焦痕,与苏味道号舍中纸条的痕迹如出一辙。倒是令弟崔昱的考篮里,为何独独没有发现此物?”裴行俭的质问直击要害,似是要将崔湜的防线瞬间撕裂。
崔湜眼神微微一滞,但瞬间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青鸾玉佩随意丢在案几上,玉佩落下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他眼神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不过是场误会罢了。我崔氏世代簪缨,岂会行此下作之事?倒是苏味道那寒门小吏,为求功名不择手段,竟诬陷我族。”崔湜这话出口,室内气氛似乎又紧张了几分,他这番话无疑是在将矛头直接指向苏味道,试图将自己从这泥沼般的局势中抽身。
裴行俭眼神微沉,他早料到崔湜会这般抵赖。他突然从怀中掏出那半枚狼头残币,直接掷在崔湜面前。残币在案几上弹跳了几下,币面上的狼头图腾在阳光下栩栩如生,仿佛要从币面跃出,直扑崔湜而去。裴行俭声音冷峻:“去年边城细作遗留的残币,与这个可有相似之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崔湜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崔湜面色微变,眼神闪烁不定。他显然没料到裴行俭会突然抛出这枚残币。但很快,他便又恢复了镇定,眼神一凛,语气中带着几分强硬:“裴大人莫非怀疑我们崔氏通敌?这可要拿出真凭实据来。”崔湜这话一出口,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裴行俭与崔湜之间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就在气氛僵持到极点之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名御史匆匆进来,满头大汗,脸上写满了惊慌。他快步走到裴行俭身前,声音急促而紧张:“大人,又有三名被搜出槐叶的考生突然呕吐不止,七窍渗血……”这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审讯室内激起了千层浪。崔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裴行俭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显然没料到局势会突然恶化到这般程度。
而正在此时,苏味道被程务挺带进了审讯室。苏味道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坚毅与不屈。他强忍着脚踝处传来的阵阵痛意,单膝跪地。他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出:“大人,在下虽被冤枉,但发现这些槐叶都有个共同点——叶脉上都刻着极细的突厥文字符。”裴行俭目光一亮,瞬间捕捉到了苏味道这话中的关键信息。
裴行俭目光如炬,再次转向崔湜。他声音中带着几分威压:“崔公子,你可知这叶脉上的字符,是突厥汗庭记载情报的特殊手法?本官已从你府上的书童处得知,这些槐叶是你从安北都护府的驿使处获取。”裴行俭这话一出,审讯室内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崔湜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再也无法维持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崔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疯狂与绝望:“裴大人好一个欲加之罪!我崔氏门生遍天下,从安北都护府讨几片槐叶来观赏,有何不可?”他的笑声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在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裴行俭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崔湜的狡辩。他心中已然有了定计,这起科举舞弊案背后的真相,正在一步步浮出水面。他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随着调查的深入,崔湜以及其背后的势力,终将无处遁形。
苏味道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禁军大营时,夜色已深如泼墨,营房内灯火昏黄,一如他此刻的境遇,被铁链锁在墙边,脚踝处的铁环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摩擦声,身上的粗麻襕衫已被汗渍浸得发白,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面前的案几上,那张被御史搜出的纸条还摊开着,此刻却成了他的噩梦。
“苏公子,你可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清白的?”禁军校尉程务挺端着油灯走过来,灯光下他脸上的神情复杂而严肃。他的眼神在苏味道脸上停留片刻,那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苏味道抬起头,与程务挺的目光对视,他看到了其中的疑惑与审视。
苏味道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抬起头看着程务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大人,在下因为朱雀大街上被劫匪袭击,考篮被劫匪抢走了,文房四宝和干粮都是在考场上跟主考官讨要的,绝无任何作弊工具,这足以证明在下的清白。”说着,苏味道将自己被劫匪袭击的经历详细讲述了一遍,从劫匪的凶狠到自己挣扎求生的经过,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在为他的清白添砖加瓦。
程务挺沉默片刻,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似乎在思考苏味道的话是否可信。他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一份记录,递给苏味道:“这是考场的物资登记簿,上面记录了所有考生领取的物品。你的名字确实在其中,领取了文房四宝和干粮。” 程务挺的声音低沉下去,“但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证明你的清白。”
苏味道心中一紧,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继续说道:“大人,我请求查看考场的座位安排图。我可以指出自己与其他考生的座位距离,证明我没有机会与他人交换纸条或进行其他作弊行为。”
程务挺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他立刻安排士兵去取考场的座位安排图。苏味道则继续说道:“大人,在下可以将自己完成的策论文与那张作弊纸条上的答案进行对比。在下的策论文强调以《周礼》均平之义治理河西,而作弊纸条上的答案却侧重于空洞的辞藻堆砌。两者在内容和风格上有显著差异,足以证明在下并未使用该纸条。”
这时,裴行俭走了进来,他接过苏味道的策论文,仔细比对后发现,苏味道的答案确实与作弊纸条上的答案有本质区别。策论文中展现出的深刻见解和独创性,绝非抄袭而来。裴行俭的眉头微微舒展,心中对苏味道的怀疑逐渐消除了,基本相信了他的清白。
苏味道还请求寻找考场中的其他考生或监考官作为证人,证明他在考试期间的表现和态度。他提到自己在考试前夜修复《栾城诗稿》的过程,以及在考场外与崔湜的冲突,表明自己一直是被针对的一方。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哽咽,那是被冤屈的痛苦和对真相的渴望。
“大人,因为我的父亲去年的死亡迷案与突厥有很大的嫌疑,因为他死亡时手上还握着半块突厥狼头币。” 苏味道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在下为了查询父亲的死亡真相,所以对突厥文字有所了解。这些槐叶上的突厥文字符,正是突厥人传递情报的信物。” 他指着从考场搜出的槐叶,“在下一直在试图揭露真正的作弊过程,而不是参与其中。”
裴行俭听后,心中一震。他想起了苏味道的父亲□□之死:当时□□为蓟州司功参军,曾经向安西都护府密报有朝中官员与突厥勾结,就在他前往蓟州了解情况时的前一天离奇死亡。此刻面对苏味道,心中多少有点愧疚。因而对他的清白坚信不疑。同时他决定给苏味道一个机会,让他协助调查这起科举舞弊案,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也可以有一个了解父亲死亡真相的机会。
“苏公子,你且先在此等候。” 裴行俭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待我查证后再做定夺。” 苏味道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感激。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紧紧抓住。
程务挺望向窗外巡哨的士兵,沉声道:“裴侍郎,这事怕不是我们禁军能独自了断的。苏公子的遭遇,还需进一步调查。” 裴行俭点了点头,他心中已有了决定。这起科举舞弊案背后,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苏味道,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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