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带走了崔昱,又把崔湜带进审讯室。面对崔昱画押的供状,崔湜已经无力抵抗,似乎就要在证据面前低头认罪。然而,就在他将要画押认罪之际,命运的转盘即将再次扭转。
“大人!不好了!” 突然,狱卒的惊叫声打破了审讯室的死寂。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冲向隔壁牢房,只见崔昱靠在墙角,嘴角溢血,手中紧攥着半片槐叶。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裴行俭冲上前,发现崔昱领口的崔氏家徽反着戴——这是门阀子弟自杀前的隐晦抗议,表示“有愧于祖宗”。他的袖中掉出半块火漆,正是突厥的狼首徽记。这一发现,让裴行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意识到,崔氏的势力已经深入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封锁现场!” 裴行俭的吼声在牢中回荡,众人迅速行动起来,试图保护现场的完整性。苏味道蹲下身,指尖抚过崔昱指甲缝的槐叶,那熟悉的香气让他想起了三天前在考场,那些突然晕倒的考生身上,也有同样的香气。他的后背泛起冷汗——原来,崔氏与突厥的勾结,早已渗透进科举的每一个环节,而崔昱的死,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崔湜的笑声在审讯室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在众人神经上拉锯。“裴侍郎,” 他忽然开口,指尖敲了敲《唐律疏议》,“律云‘无尸不得定谳’,我堂弟既然死了,之前的供词自然当不得真。”
崔湜迅速翻供,“我没有参加舞弊案,刚才所说的话都是被‘屈打成招’!” 说完脸上露出得意的奸笑。他望向卢承庆,“再说,范阳卢氏与我博陵崔氏联姻百年,难道卢大人就相信,我会为了几个功名,毁了两族的情谊?”
卢承庆的玉佩在案几上投下冷光,他想起昨夜崔涣通过姻亲送来的密信,封口处正是范阳卢氏的鹤纹火漆。“崔公子,” 他斟酌道,“考场搜出的突厥木牌如何解释?” 其语气已经平淡了许多。
“笑话!” 崔湜猛地起身,铁链在脚踝上撞出巨响,“长安城的胡商谁不卖突厥小物件?我买个木牌把玩,也要被说成细作?” 他忽然望向苏味道,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倒是苏公子,父亲死于突厥细作之手,却对突厥文化如此熟悉,莫不是……”
“够了!” 裴行俭拍案而起,佩刀在地面投下森冷的影子,“你以为你们崔氏牺牲了崔昱,就能抹去证据?” 他展开一卷文书,“这是鸿胪寺的记录,你去年冬至与突厥使团共进晚餐,席间交换的正是狼头木牌。”
崔湜的脸色瞬间发白,却仍强作镇定:“裴侍郎这是滥用职权!我要向陛下……”
苏味道盯着崔湜重新翘起的嘴角,忽然明白:崔氏从来不是靠证据脱罪,而是靠门阀的根系在律法刀俎上跳舞。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崔昱在狱中“自杀”身亡。这一变故如晴天霹雳,让审讯和调查瞬间陷入僵局。裴行俭与卢承庆望着崔昱冰冷的尸体,心中的愤懑与无奈无以言表。他们明白,这背后定有势力在暗中操纵,但高宗要求尽快结案的旨意,却如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在多方压力的交织下,案件的走向被迫偏离了正义的轨道。
尽管证据确凿,但崔湜凭借家族权势与朝堂中的利益权衡,竟被无罪释放。这一结果让参与调查的众人无不感到愤懑与挫败。裴行俭与卢承庆虽心有不甘,但在皇命与现实的双重约束下,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怒火。
宰相张文瓘派人给苏味道送来了诏书。张文瓘建议高宗皇帝召见苏味道、崔湜、杜审言三人,显示科举的重视,化解苏味道和崔湜双方冲突,也安抚一下其他参加科考的学子。
苏味道跟着裴行俭走出审讯室,走出了刑部大院。崔湜重新挂起的傲慢笑容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随着崔湜的脱身,科举舞弊案的调查被迫草草收场。那些涉及舞弊的考生虽被重罚,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崔涣却是逍遥法外。苏味道目睹这一切,心中既有对真相被掩盖的不甘,也有对正义未能伸张的痛心。作为一个满腔热血和胸怀报国之志的青年,他第一次认识到了家族权势的滔天力量,发现了朝堂中的利益权衡,感受到了个人力量的弱小和无奈。他终于明白,为国为民效力,不是仅凭一腔正义和一身才学所能做到的。他将面临更加凶险的挑战,而大唐的朝堂,也在这场风波中继续动荡。望着暮色中的长安城,站在朱雀门前,望着街灯下往来的人流,他终于知道自己和所有人一样,都是棋盘上的棋子,只是都不知道谁才是下棋的人。
裴行俭转身,似乎看出了苏味道眼中的迷茫。“记住,”他忽然说,“真正的棋盘,从来不在朝堂之上。”他指向远处的大雁塔,“真正的金榜题名不是在塔上,而是刻在百姓的心中!”
苏味道望向大雁塔上斑驳的题名,如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他心中明白,裴行俭的话蕴含着深刻的道理。虽然朝堂上的斗争让他们暂时受挫,但只要心中有正义,百姓心中有真相,他们终将战胜一切困难。
长安城的夜,又一次降临。但在刑部的卷宗里,在寒门士子的诗稿中,在裴行俭未写完的军粮簿上,真相的种子正在悄悄发芽。总有一天,它们会冲破门阀的阴影,在大唐的土地上,长成支撑社稷的参天巨树。
苏味道回到客栈,心中满是纷乱。他坐在桌前,手中把玩着那半枚狼头残币,思绪却飘向了远方。父亲的死亡,科举的不公,朝堂的权谋,这一切如同乱麻般纠缠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为了父亲,为了那些寒门学子,为了心中那永不熄灭的正义之火,他必须继续前行。
裴行俭在刑部大堂内独自踱步,他的心中满是不甘。科举舞弊案的调查虽因诸多压力被迫中止,但他深知其中隐藏的罪恶尚未完全揭露。他走到案几前,再次审视那些证据。突厥木牌、作弊纸条、考场记录…… 每一样都在诉说着真相的存在。裴行俭深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崔湜绝不能就这样逃脱法网。”裴行俭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坚定不移的信念,“我必须找到新的证据,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他站起身,将狼头残币小心收好,走出大堂。长安城的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裴行俭在这人海中显得格外渺小。但他心中却燃烧着一股火焰,那是对正义的执着和对真相的渴望。
与此同时,宰相张文瓘在政事堂内独自沉思。他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的一封封奏折上,心中满是忧虑。科举舞弊案看似即将落幕,但其中隐藏的复杂势力和利益纠葛,让他深知这绝非简单的科场风波。
“科举舞弊案虽已有了眉目,但军粮虚报一事绝不能就此罢休。”张文瓘轻声自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崔涣与突厥的勾结,关系到国家的边疆安全,此事必须查明真相。”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渐渐升起的朝阳。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张文瓘知道,这场斗争远未结束,他必须在朝堂之上继续为正义发声,为大唐的长治久安而努力。
而苏味道,在客栈的灯光下,再次展开了那半枚狼头残币。他轻轻摩挲着边角,心中默默发誓,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艰难,他都将继续追寻真相,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在黑暗中挣扎的寒门士子。
长安朝堂暗流涌动,科举舞弊案牵扯门阀与突厥勾结。裴行俭等人在权力博弈中艰难查案,崔氏弃子自尽致真相蒙尘。寒门士子苏味道在权谋漩涡中觉醒,明白民心方为真正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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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棋局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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