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口中那个被偷的人,正是紫微帝君祗澜。
当年,八荒神君虽被年幼的凤君逼退,但凤君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她身后的凤族并不支持她的行为。她保祗澜,只是保了一时。最后,还是因为西王母出面干预,诸神君才作罢。祗澜此后就跟在西王母身边。
虽然祗澜保住了性命,但在群玉山还是常常遭受欺辱。
一次凤君摸到蟠桃园,恰巧看到一群小崽子对祗澜拳打脚踢,喊着“孽障”“杂种”。被揍的祗澜,也不反抗,就任他们打骂。
凤君喝退了那群小崽子,看着祗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很不理解:“你明明可以揍得他们满地找牙,为什么不还手?”
祗澜用衣裳上尚还干净的一角擦掉嘴角的污迹:“不想给老祖宗惹麻烦。”
“那多憋屈。”换作凤君,她绝对忍不了。
祗澜看了眼凤君,幽深的眸子漆黑如墨:“你能如此肆意,因为你身后是整个凤族。你是他们的少君,是凤族的颜面,本就不容那些宵小随意欺辱。而我,行差踏错一步,带给群玉山的是无尽的麻烦。老祖宗年级大了,不该让她为我区区一介孤子烦忧。”
祗澜自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
凤君认真看了祗澜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她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通常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若你成为四海八荒的颜面,是不是就敢放手去揍他们了?想不想看看他们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对你卑躬屈膝的样子?”
“你要做什么?”祗澜微微皱起眉头。他有预感,这位凤族少君要搞事。
凤君俏皮地眨眨眼:“跟我私奔吧!”
祗澜:“……”
当然,凤君是开玩笑的。她只是在天帝递给凤族的收徒名贴上,将自己的名字换成了祗澜的名字。
凤君问西王母要了满满两篮子蟠桃。
这些蟠桃吃下去,她的小白虎师兄绝对能化形了。凤君和凤桐各自拎着一篮蟠桃喜滋滋准备回下界,她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挑了最大的那个桃子,砸吧砸吧就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凭空伸来一只手打落了她手里的蟠桃。
谁?!谁这么大胆,敢打落她凤君的桃子!
凤君怒目而视。
而那个被她怒视的人,比她还要愤怒!
“你疯了吗?!你的灵力与蟠桃的灵力相冲,你吃它作甚?!!”勾陈愤怒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凤君愣了愣,“本君几时与蟠桃的灵力相冲了?想当年,我可是一口气能吃四五个蟠桃的。”
勾陈不理会凤君的争辩,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拽住她手腕,将袖子拉起起来。
凤君白皙的手臂上,慢慢冒出了一点点红斑。
“这……”凤君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吃蟠桃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凤君瞅了瞅不断冒出来的红斑,又瞅了瞅勾陈帝君。
勾陈帝君绷着一张脸,甩开凤君的手,而后就是一言不发。
凤君看向小凤凰凤桐。
凤桐啃着蟠桃,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小凤凰,咱们族里有对蟠桃过敏的鸟儿吗?”凤君问道。
凤桐想了想,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了下头:“我只听爹爹说过,陵光姐姐不能吃蟠桃。”
“陵光是谁?”凤君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陵光这个名字了。她从归云殿醒来,凤桐小凤凰就差点将她认作陵光。
凤桐看向勾陈帝君。
勾陈抿唇:“她是我妻子,也曾是紫微帝君座下掌管南方的朱雀神君。不久前,我们发生了些口角,她负气离开了太虚宫。”
“也就是说陵光是我师兄家的小姑娘。既是我师兄家的小崽子,那也是本君的小崽子了,这么算来,勾陈君当尊称本君一声丈母娘。”
凤君是懂得怎么攀亲戚的。
勾陈帝君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那目光似乎要将凤君凌迟:“陵光,你玩够了吗?是不是觉得这般耍我十分有趣?”
“嗯?”凤君讶异地看着勾陈,“勾陈君认为本君是陵光?”同勾陈帝君见面的这几次,勾陈一直都表现得莫名其妙。原来是错将她当成了离家出走的妻子。
“难道尊上不是吗?”勾陈紧紧盯着凤君,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凤君懒得回答勾陈,而是危险地眯起了双眼,质问道:“她负气离宫,至今未归,那定是你欺负她了。我凤族的姑娘,可不容你九重天欺辱!”
“本君没有!”勾陈再次暴躁起来,“我们只是因为一些事产生了分歧!本君不知道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本君只是希望你进取些!”
“本君名讳幽篁,希望勾陈君谨记。”凤君提醒道,“再则,她进取会怎样,不进取又会怎样?”
“好!你是凤君,不是陵光。”勾陈说这话的时候几乎要咬碎银牙,他愤愤看着凤君,“尊上真的觉得进取与否没有差别吗?不思进取,如何在我太虚宫立足?靠一个帝后虚名,还是靠紫微帝君?”
“不知紫微帝君有没有同你说过,本君一向不思进取。而不思进取如我,同样可以震慑四海八荒。”其实,勾陈说得没有错,但不知为何凤君听了心里堵得很,就是想反驳他。
“尊上天生神力,在数十万年前就能在相互征伐的大荒神君中脱颖而出,你可以不思进取,因为你一出生,天赋就是许许多多人一生努力的终点。可本君认识的陵光不是,她出身凤族,却没有与身份匹配的实力。没有天赋倒罢了,努力便是。可她呢?怠于修行,不以灵力低微为耻。”勾陈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我太虚宫守门的小童子,比她小了整整五万岁,修为却胜她许许多多。哪怕如此,她也没想要精进修为,本君不过说了几句就负气出走!尊上觉得,她有道理吗?”
凤君虽然护短,却也不是个不讲理的长辈。从勾陈这一番话里可以听出来,他没什么错处,倒是陵光看上去被骄纵惯了,吃不得修炼的苦。
凤君这时想起,勾陈当初第一次见她便是恨铁不成钢地指责她走捷径。再联想到他错将她认作为陵光,凤君算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勾陈恼恨陵光不够上进,德不配位,还以为陵光为了更高的地位,不去好好修炼,而选择假扮成凤君。此为走捷径。
勾陈和陵光这小两口的是是非非,还真不好论。凤君决定不掺和,打算先宽慰勾陈几句,方一抬手想要拍拍勾陈肩头。手臂袖子往下滑了一段,露出红红的一片红斑。
凤君心中疑云又起。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她吃蟠桃从无灵力相冲的情况,并不会像现在一样红一片胳臂。
究竟怎么回事,恐怕得去问师兄了吧。念及紫微帝君,凤君想到已出门许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勾陈君,本君尚有要事,不便久留,告辞。”
勾陈却没有相让的意思,拦住了凤君,声音沉郁:“陵光,你究竟要我如何?”
凤君叹了口气,也不打算纠正他的称呼:“本君听你说的那番话,是有道理的。但勾陈君可有想过,她缘何不辞而别?可惜,本君不是陵光,给不了你什么答案,勾陈君要自己反思。”
“尊上不是陵光,那谁又是陵光!”勾陈这次似乎想跟凤君杠上了。
“你都说陵光灵力低微,本君看着像灵力低微的样子吗?”凤君反问。
勾陈被问住了。
“本君不知个中缘由,但尊上,你就是陵光!”
“小凤凰,咱们先走吧。”凤君不想与勾陈多做纠缠,拉起凤桐就走。
勾陈还想追,被凤君随手一个束缚咒困在了群玉山的蟠桃园里。
凤君回到山洞,却不见了白虎,只听得山下镇子锣鼓喧天,依稀可听到“老虎”“英雄”这么几个词。
凤君探了探元神玉珏,果不其然,又没有了反应。上一次元神没有回应,是他踩死了,那这次——
凤君急匆匆赶往山下。
山下小镇的青石主道上,有三个壮硕的男子胸前戴着红花,骑在高头大马上,春风满面。他们身后,四个村夫扛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是一只漂亮的白虎。
街上人头攒动,热热闹闹。
凤君却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什么人也看不到,只看到那只已经凉透的白虎。
“仙长,对不住!”卖馒头的老翁拉了拉凤君的袖子,一脸羞愧,“这三人是外乡来的,那日恰是阿澜下山买果子,见了阿澜硬说是妖孽祸害,然后追去了山里。阿澜听从仙长教诲,不敢伤人,反倒因此送了性命。我等未能及时阻止,实在惭愧,惭愧!”
凤君低垂眼睑:“是该惭愧。这镇上的人都认得我的阿澜,那么多人却阻不了三个外乡人。究竟是惧怕这三人的武力,还是原本就惧怕白虎呢?”
听凤君这么一说,老翁更是无地自容。
“也许是本君错了,本君不该教一只虎去做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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