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修仙人在人界最后的任务。
“一定要成功啊,师兄。”殷铃一脸凝重。
“徒儿相信师尊可以的。”步生蔓看上去比龚暮春更紧张。
“准备好了吗?”崔念歌难得严肃。
“要是没准备好压一下修为过几天再去也可以的吧。”夏灼之依旧嬉皮笑脸。
怎样才算准备好?
心无杂念,无欲无求,他真的做到了吗?
如果失败会怎么样呢?
会变成魔修,然后死掉吧。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龚暮春没有说话,朝众人点点头,站上了渡劫台。
天色阴沉,没有下雨,只有雷光在云层里翻滚。
“他真的准备好了吗?”夏灼之看着天上的云皱眉。
他环视四周,用仰视角看到了其余三人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步生蔓感觉夏灼之盯着自己,低头准备问他有什么事,却发现他早就不见了身影。
龚暮春抬头看向云层,一道屏障升起,稳稳接住第一道劫雷。
他突然想到了崔念歌小时候的样子,被欺负了就来找他帮忙,又总是帮他说话,如今的崔念歌依然不善战斗,跑两步都会累,但已经不会再被欺负了。
这是怎么了?这种时候可不该胡思乱想啊。
第二道劫雷被挡下了。
殷铃刚到恒山派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来着?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满心满眼只有修炼,虽然他自己好像也差不多。可惜她天赋不高,注定没希望飞升,就把所有精力全都花在了最有可能飞升的师兄身上,就这点步生蔓和陈婉衫也一样,根本没有必要。
不对啊,到底为什么要去想这些?难道他已经被雷劈得奄奄一息开始走马灯了?
第三道劫雷被挡下了。
要说步生蔓,这孩子真是让人伤脑筋,看上去乖巧的样子,实际上所以心思都藏起来了。对别人的关心都来自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认定,如果失去了那个想保护的人,大概会当场入魔吧。
这是第几道劫雷了?
夏灼之是最让他放心的了,疯疯癫癫吊儿郎当只是表象,相处时间长了就能发现他的理性和冷静,看似放手一搏的行为也同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或许以悲观的态度看待一切就不会失望了,不会失望也就不会绝望,从而避免入魔。
这雷好像也没那么痛。
余朝焠,今早没叫他,不知道醒了没,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想睡着也难吧。他不像个孩子,心思缜密,暗藏着自己的秘密,对外流露的温柔也不像假的。面上一直挂着的微笑看久了会让人觉得他就长那样,如果哪天不笑了会显得很吓人吧,但感觉没有什么能让他放下笑容。
要什么时候结束?
说起来,他现在穿的这身黑衣他自己挺满意的,虽然因为一直穿白衣服的原因导致他有些不习惯就是了。除了衣服还换了个发型,因为顶着高马尾很累,所以换成了普通的束发。好像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想试试做饭,做出连夏灼之都无法接受的辣度;想养点小动物,让步生蔓有点事做;想出山门走走,看看自己要拯救的人间现在是什么样子……
劫雷劈完了?好像应该更久一点才对吧。
哦,是他失败了啊。
龚暮春想回头看看众人的表情,但离得太远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殷铃,最终的希望落空,绝望转化为实体讲她包裹,尖叫声响彻天际时魔气迸出,雷云初散的天空再次变得昏沉。
龚暮春感觉自己好像能理解余朝焠那种遇到事情就想逃避的心态了,他现在也很想逃。
他现在有理由逃了。
不顾身后的嘈杂,召出灵剑,穿透自己的身体。
没有想象中痛苦,轻松感占据了上风,好像沙漠中迷途的旅人到达了终点,任何途中的所求都不敌结束来得痛快。
他逃出来了,从无尽的期望和抉择中逃出来了。
如此竟能感到安心,他果然从一开始就是个失败者。
旅途的最后,再次确认自己的心意。
即使是选择逃避,即使抛下人界自己离开,他尽力了。失败一定有它自己的原因,他可以戴罪,但他没什么好后悔的。
余朝焠睡得很熟,他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听声音像是殷师叔,窗外雷声余音回响,黑云却不见踪影。
这是飞升失败的表现。
而飞升的人只可能是他的师尊。
顾不上凌乱的头发和睡觉穿的里衣,余朝焠从后山绕道飞上渡劫台。
抬起头,一抹黑色的身影恰好落在他眼前。
飞身上前接住对方时,最后一缕气息也消散了。
是啊,在慈明那家伙眼里,他最爱的人应该是师尊才对。
没有了慈明的干扰,他也不会装摸做样地大哭大吼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怀里的身体,连眼泪都忘了落下。
因果轮回,不应该在这里画上句号。
拥抱圆满的瞬间,余朝焠托住龚暮春的后颈,额头相抵,一个法阵在脚下展开。
将自己的魂魄封印,师尊就不会被自己吞噬。
记忆并没有流入余朝焠的意识,所以他也不确定是否成功了,只能趁着弟子们跑上来之前离开渡劫台。
下山的路上太安静了,附近的飞禽大概都被魔修杀光了,回到平地后心跳却越来越快。
魂魄的总量太大了,无法判断是否增加。
不能探出封印,不然即使成功也会功亏一篑。
就算失败了,师尊的魂魄也不会去天界了。
这是好事吗?师尊真的希望这样的结果吗?这只是他自私自利的愿望罢了,却剥夺了师尊回天界的机会。
师尊遭受这些也是因为自己,明明是他的因果却报应到了师尊身上,不应该是这样的。
余朝焠找了颗树抱膝坐下,试图让自己放松些。
“朝焠?”声音是从脑内传来的,上一个这样和他说话的还是慈明。
“……师尊?”
“嗯。我怎么跑你身体里了?
成功了!
余朝焠“噌”的一下站起来,却不主动该说什么,只能激动地原地打转。
“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又把我吵醒了。”
“师尊我,对不起但是……”
“别吵,我继续睡。”
余朝焠停止转圈,深吸一口气,向某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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