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真十九年六月——
修真界南墟境上空黑沉一片,如同乌云压顶山雨欲来,蕴着摧枯拉朽的力道迫近,似弓弩搭箭羽,马上要携着汹涌洪水奔泄而下。
“魔……魔族进犯!开结界——!全境备战!”一位弟子声色颤抖地大声喊道。
仔细一看,天上那黑压压一片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浸着魔气的魔军。
尾音方落,一个巨大的蓝色法阵在练场中心显现,骤然扩大至全境范围,生起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结界。
境内八千子弟聚于练场,仙尊同其三位关门弟子立于顶空。
迟来的祸患与灾厄,也早在意料之内,好像所有既成定数,修真界五境已灭其四,独剩南墟强弩之末唇亡齿寒。
“能打得过吗……”
“天玄仙尊在此,还有谢宗师他们,这种时候你说什么浑话。”
“那可是百里念啊,其余四境都被灭了,我们……”
“什么百里念,一条叛狗罢了!你还想降不成?!”
魔族一方为首之人,一袭流纹黑衣坐在富丽堂皇的王座上,长发柔顺地披散着,身后是一万魔军,他一手托着腮向下低睨着那群修士,肤若凝雪更衬得薄唇殷红,漆黑的眸中无静无波。
相貌冶艳颇具阴邪气,那双眼睛却同黑曜石般干净纯挚到纤尘不染。
全然不见两边剑拔弩张大战在即的紧迫感,反而瞳孔微微动着,施施然像在找着什么人。
等到他的视线越过风光霁月独挡于前的仙尊,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白色身影时,蓦地轻轻笑了。
是师兄呐。
七年没见面了,好想你。
他偏头抬首看向身旁的黑衣副使,对方立马感应低首,俯身垂眸听令——
“不要动我师兄,其他人随你们便。”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从十一岁到十八岁。
都是同门,但没什么感情。
他黑亮的眼睛十分有精神地将下面场地打量了个遍,重点落在最中心的那座山头,完全没有作为战况关键点的自觉,平白有些伤心地喃喃道——
“不知道我的南繁殿还在不在,师兄或许把我的东西都给扔掉了……”
“念儿。”另一侧的一位红衣女子垂眸看向他,声音冰冷,语气警戒。
孟惘恹恹地闭了嘴,知道这里没人惯着他,姑姑百里夏兰更是一向待他刻薄。
视线又朝下方乌泱泱一众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冰绿色清湛瞳眸。
还是印象中那般平静、疏冷、淡漠。
又偏偏能轻易激调起他内心的偏执与无缘由的兴奋。
仅那一刹的视线相交,孟惘迫不及待地扬起手,唇边扬起一个甜腻柔软的弧度,白皙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
指尖极轻地向下一挥,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
“杀。”
轻薄的气音伴着古族特有的至纯魔息压迫入每一位魔族的识海,如魂钉般深深植入意念。
令一出口,局势僵持的那根丝线无声断灭,浓黑魔气洪水决堤般以万钧之势倾压向那张单薄又牢不可破的阵法结界。
孟惘悠悠起身离座,拂袖一挥,牢固的结界顿时出现一道巨大的豁口,魔族乘势而入。
南墟境内杀声四起,血光冲天。
他平稳落入练场,没急着去找心里惦念的那个人,想着要先把其他麻烦处理掉才行。
百里夏兰在和天玄交手。
那么……
“百里念!”
他淡笑着回眸,从容地躲开了携沙卷石的一枪,叫了一声,“乔儿。”
“住口!”风乔儿手持软枪没有丝毫停顿地直冲他的心口刺去,“你还把自己当孟惘?!你对得住大师兄对你的好吗!”
他从始至终都在防守,连一成灵力都没用上,听到“大师兄”这三个字时,面色微变,随后又嗤笑出声,“对我好?对我好还当众揭穿我的身份,对我好还生剥我的灵丹?”
语气云淡风轻,好似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对我好,所以就当着我的面杀了百里纤纤?”
百里纤纤是他在被生剥灵丹送回魔界后遇到的一个仅存不多的同族,他把她当亲妹妹看。
后来被那人斩杀于白夜崖头。
“你们百里一族本就该死!大师兄恨不得你也去死!”
孟惘眼神冷了下来,徒手捏住了袭来的枪身,“咔”的一声,枪身断裂。
魔尊的威压将对方的膝盖狠狠压下,重重砸进了地里。
风乔儿反而低低笑起来,仰头看向他。
久远记忆中的那双眼睛对望过来,孟惘不由得微微一滞。
“你十一岁被他捡回南墟,对他隐瞒身份,用着他给你的名姓,当着他为你求来的关门弟子,享着他对你的疼爱,结果反过来屠戮修真界,灭五境杀同门……”
她的声音轻了下来,“南墟境杀完,你的大业便成了吧?”
“我……”
孟惘方起的话音倏地一顿,一把刀刃插入了他的心口,是那断了的枪尖。
风乔儿毫不留情地催动灵力将刀尖一转,“呲啦”一声,血花四溅。
他垂眸看着心口处的伤,半晌后静静地拔出刀尖,伤口迅速愈合,耳边是刀剑相击的脆响和杂乱的嘶喊声。
漆黑的眸色深沉如潭死水,喷出的血有几丝溅到他过于苍白的脸上,手中灵力化刃,直冲对方而去。
利刃刺透皮肉的声音。
我是百里念,是叛徒,是邪佞。
可我又是因为谁才成这副鬼样子。
再一翻手,掌心中赫然躺着一颗鲜血淋漓的灵丹,他捏于指间,稍一用力,灵丹便化为了齑粉。
起风了,乌黑的袍袖拂过身前跪着的那人失了焦距的双眸,他的声音散在风里,又被周围的杀声碾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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