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见师兄

怀中的人有些不安分,一双秀气的眉毛皱起,仿佛正在被噩梦折磨,却又醒不来,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

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抚上谢如川的额头,手下的温度比昨夜降了些。

“卓……”

“卓闻……”

谢如川缓缓地睁开眼睛,他一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眼睛恢复了清明,完全睁开之际,对上了一双俊美的眸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随之而来的,是那些以往的记忆,一股脑涌入谢如川的脑子,伴随着阵阵头痛,谢如川还觉得喉头发痒,下一瞬便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

能再次见到他,谢如川是没想到的,他咳得难受,那人却好似看不见一般,在一旁欣赏他的狼狈和痛苦。

也是,当初自己那样对他,他如今没一剑杀了自己已算得上仁慈,谢如川自嘲地想了想。

“怎么见了我,也不叫我一声?”,红衣男子生得俊美,那双眼睛又给他平添了几分邪气。

谢如川一愣,他胸腔里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又闷痛,随后开口:“卓闻之……”。

红衣男子听了似乎不太满意,“叫我什么?”

……

“师兄”。

两个字,再次说出口已过三年,时过境迁,这个称呼出口的瞬间,谢如川的喉咙就跟堵了棉花一般,咽不下也吐不出。

卓闻之点点头,眼神里看不出在想什么,他笑着说:“难为师弟还记着我呢”。

谢如川脸色不太好,单眼皮下是一双透亮的眼睛,左眼下有一颗小痣,颜色很浅,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不敢相信此人竟是屠戮同门,叛逃的罪人,毕竟在过往的数十年间,剑门宗的掌门欧阳止最宠爱的,就是谢如川这位徒弟。

谢如川不再说话,他坐在床上,低垂着眼眸。

“多年未见,师弟本事见长,连慧云那个自视清高的和尚都忍不住对你下手”,卓闻之声音淡淡地,只是语气里掺杂了些许嘲弄的意味。

他声音没什么变化,谢如川抱着被子,心里默默地想,随后抬起眼仰视着他。

卓闻之的左手中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慧云他是知道的,要说虚伪至极,慧云绝对能在当今武林排得上名号,嘴上天天念着阿弥陀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慧云爱惜生灵,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碾死,如今竟然亲自出手追杀一个小辈,他想听听谢如川的说法。

然而等了半天,谢如川才发现自己方才走神了,注意力全在卓闻之的手指上……

“我……我不知道”。

谢如川不看他,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弟既然不便告诉我,我也不勉强,不过师弟如今可是欠我一条命啊”,卓闻之站起身,走近之时让谢如川无端感受到一股压力,三年前,卓闻之便已经比他高,如今两人的个头又拉开了差距。

谢如川抿唇,随后认真地说:“多谢……师兄,日后我定会回报”。

听到他这么说,卓闻之却轻笑一声,随后说出了一个残忍的真相,“你如今功力尽毁,形同残废,我竟不知,你要如何回报?”。

谢如川微愣,却没有卓闻之预想中的失控,甚至在他脸上连一丝惊讶也看不到。

只见谢如川试着运功,果然体内虚空无比,双手更是绵软无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功力已经荡然无存。

“日后……日后有机会,我一定……”,谢如川还没说完,便被卓闻之捏住了脖颈,他身子无力,倒在了床上,二人一上一下,谢如川面色痛苦,只要卓闻之稍稍用力,自己马上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卓闻之眯起眼睛,谢如川的脖颈处十分平静,已然没有任何习武之人的内力游走。

“师弟,你不会还天真的以为,我是什么十分大度的人吗?”,卓闻之离得近,气息喷洒在谢如川脸上,谢如川有些不自在。

说罢,只见卓闻之褪下那身赤红的外袍,光洁的胸膛便显露出来,在锁骨下方,一道疤痕十分显眼,仿佛丑陋的印记,永远钉在这副躯体上。

“师弟当年的杰作,不会忘记了吧”,卓闻之目光带了些狠意,冷冷地说。

谢如川看着那道疤,如今已经愈合了,原本的伤口,是他亲手造成的,他当初那一剑刺得很深,他甚至还记得卓闻之忍痛的表情,似乎是不愿在想起,谢如川将头撇开。

卓闻之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竟然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这个动作让卓闻之心中火起,谢如川啊谢如川,还是跟闷葫芦一样,从他嘴里吐不出什么。

下巴忽然被捏住,谢如川不明白卓闻之的行为,只见卓闻之凑近,眼神不善。

“不说话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谢如川,你如今落到我手上,难道还指望着我摒弃前嫌,与你演着师兄弟情同手足的戏?”,卓闻之收回手,背对着谢如川说道。

脖子上的力道松开了,谢如川胸膛不住地起伏,他闭上眼睛,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难道说一声师兄我错了,就能求得这人的原谅吗,大概是不可能的,他从前与卓闻之并不亲密,反而是俩人暗自争斗的日子多些,后来卓闻之离开了剑门宗,又被自己刺伤,这等怨仇,想来也不是轻易便能放下的。

“是我对不住你,师兄若是不解恨,日后可以一剑杀了我,我绝无怨言”,谢如川平静地开口,死生在他口中,仿佛轻如鸿毛。

卓闻之不说话,他只是看着谢如川,试图从这位昔日乖巧的师弟眼中,看出点不一样的情绪。

“只是我眼下还不能死……”,谢如川说到此处,便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这番言论不知哪里让卓闻之发笑,“想死?死是最容易的事情了我的好师弟,我怎么能让你去死呢”,他视线落在谢如川身上回顾一圈,随后说:“不如把你留在身边,想些法子折磨你才好”,明明是温声细语,落到耳边却让人毛骨悚然。

谢如川轻轻皱眉,眼里多了一丝担忧。

这样的表情却让卓闻之开心不少,只见他拿出一个小盒子,上头的花纹有些诡异,他从盒子里拿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

随后扳开谢如川的嘴巴,喂他吃了下去,谢如川身子跟个废人一样,只能任由卓闻之摆布,卓闻之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

“咳……咳咳”,谢如川又咳了几声,他问:“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这药丸味道有些清苦,吞下后喉咙还发凉。

卓闻之拍了拍他的后背,意味深长地说:“自然是毒药,此毒是我特意制成的,当初炼制的时候,寻访多个地方才将药材找齐,吃了这玩意,每月发作一次,不吃解药就会内脏溃烂而死,内脏溃烂的同时,皮肤也会奇痒无比,我见过一个中了此毒而又没有解药的,啧啧,真是可怕”。

谢如川看着他,倒也不惊讶卓闻之会给他下毒,卓闻之从前便对医术好奇,更是熟识诸多药材,眼下加入了魔教,能练出这么恶毒的药,也不足为奇。

卓闻之想要他的命,他一定不会反抗,幸好只是毒药,那自己还有时间完成那件事,谢如川想了想,觉得这个结局也不错。

见谢如川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卓闻之顿了顿,他似乎从来没有弄懂过谢如川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良久,卓闻之便转身出去,俩人话不投机,一个阴狠毒辣,想法子要折磨对方,一个却跟闷葫芦一样,生死看淡。

屋内,谢如川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来,是一块白玉,上头还系着红绳,谢如川用手摩挲着,他苍白的嘴唇有些干裂,看向玉佩的时候露出一个笑来,似乎揉杂了无限的温情。

屋外,卓闻之将一切看在眼里,看清玉佩上刻着的那个“姜”字,卓闻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整个剑门宗,只有剑门二长老的大徒弟姓姜,姜尚南与谢如川一向交好,那几年便整日形影不离,谢如川较年幼,跟着姜尚南屁股后头,一声声尚南师兄叫得亲热。

谢如川捧着那玉佩跟个宝一样,以前就这么黏着,如今可不知要如何亲密了。

卓闻之面色难看,他暗自咬了咬牙齿,一掌将远处荷塘里的水击起几丈高,正开得娇艳的荷花也被毁于一旦。

他快步离开,迎面遇上了正匆匆赶来的黑衣人,正是天目堂的手下。

“大人”,黑衣人跪拜,卓闻之眼下已是天目堂的统领,地位只在堂主裘道天之下。黑衣人起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卓闻之听后,摆手让人下去,接着又叫来两个藏在暗处的手下。

“看好里面的人,死了伤了,你们也不用活”。

卓闻之冷冷的语气与方才截然不同,他吩咐完,两个手下明了,便飞身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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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他又生气了
连载中垂思声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