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所感,此时驿站之外,围坐在茶摊中的三人齐齐抬起头来,顺着石阶望向月老庙,而沈若一行缓缓现出身形,恰入三人眼中。
顿时,三人皆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岐山派竟然都在?
哦不对,还有一个是卫禹彦。
并不知道自己被对方第一眼认作了岐山派的一员,卫禹彦颔首望去,算是打了个招呼,不过比起身旁沈若、江悬与洛风言三人招手的热情模样,这般不明显的举动,自然显得更为冷淡疏离些。
崔霁向来是心直口快,见此情形,忍不住道:“卫禹彦这臭脾气,真是到哪都一样啊。”
听言,林褚七和宋西泉都不免笑出声来,又见林褚七戏谑道:“你这话可别被他给听到了。”
...
草草打了个招呼,将太阳落山前在城主府会合的消息告知于三人,沈若正打算传音同戚明意知会一声,准备趁着天色尚早带四人回到暗河水道内一探究竟。
却不曾想,还没等沈若传音而去,戚明意的声音便急匆匆从对面传来,语气惊慌:“沈若!沈若!你听得见吗?”
沈若脚步一顿,引得身旁四人齐齐望来。
风陵澜:“怎么了?”
“是戚明意。”低声回了一句,又见沈若传音而去:“我听得见,怎么了?”
对面的声音俨然满是焦急,气喘吁吁,似乎是在激烈跑动:“邓雅慧她...她不见了!”
霎时间,沈若面色微变,转头望向月老庙,沉声安抚道:“别急,我马上过来。”
...
得知情况,四人自然也跟着沈若一同前去,身形隐却,一行人顿时消失在树荫之下,随即便闪现于月老庙内。
因着此前沈若在戚明意身上留下了一抹妖力,循着气息,他们迅速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戚明意的身影,此时她正神色匆匆地在灵签殿内寻找,看见沈若一行的当即,慌张跑上前来。
恰时,李逢水与何郯也匆匆赶来,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与戚明意碰面的第一句话,便是焦急问道:“找...找到人了吗?”
戚明意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到底是什么情况?”见此,卫禹彦转头看向李逢水与何郯,沉眸问道:“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不清楚。”何郯眉头紧皱,“此事...太过蹊跷。”
提及此前经过,戚明意三人皆觉玄乎不已,明明方才还在灵签殿一角解签的身影,眼前一恍,竟然凭空就消失不见,况且当时他们三人各自站在一处,从三个视角观望,从未发现过任何可疑之人。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沈若沉眸看向三人,询问道:“你们最后看到邓雅慧时,她在哪?”
戚明意连忙指向殿内东南角,庙祝坐于桌前,正在为排队的众人解签。
“邓雅慧当时正好解完签,也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就忽地不见了踪影。”
恰好解完签?
那也就是说...庙祝?
说完这话,戚明意自己也反应过来,与沈若交换视线,二人就此于立柱后显出身形,随即快步走入解签的队伍之中。
身后几人见此情形,顿时了然。
既然邓雅慧是在解签桌前消失的,说不定庙祝能注意到些别的什么。
不出片刻,戚明意与沈若已然排至队首。只见解签桌前,庙祝接过那人手中的竹签,一览签文,便是徐徐道来。
戚明意对此向来是好奇得紧,可毕竟隔着些距离,此时也没办法隐去身形凑上前去看,便见她转头拽了拽沈若,努嘴问道:“那签上写的什么?”
沈若瞥了一眼,签文所写:嘉耦曰配。
果不其然,又是个上上签。
侧耳大致听了两句,沈若自觉没什么意思,便收回目光,抱手等待。
终于,轮到了二人。
送走上一个解签者,庙祝抬头望来,便见戚明意拉着沈若,一个箭步便冲上前去,神色匆匆道:“道长方才可有见到一位穿着藕荷色裙衫的姑娘?可知道她去哪了?”
见二人并非是冲着解签而来,庙祝动作一顿,放下手中毛笔,面露歉意道:“施主见谅,方才来此解签的姑娘少说也有二三十位,贫道怕也是记不清了。”
的确,来来去去这么多人,即便是记性再好,也不可能注意每一个解签之人的模样。
戚明意顿时面露沮丧,“这下可怎么找啊...”
在戚明意与庙祝交谈的同时,沈若的视线停在了庙祝面前的簿册之上,其中记录着求愿者的名字,上一条便是方才解签离开的那人,其中所写的内容包括时辰、所求事由、求愿者籍贯及姓名,以及签文和庙祝批注。
目光微动,沈若上前一步,就此说道:“夙缔良缘,佳偶天成。”
“既不记得人,那这道签文...道长可还记得?”
经这般提醒,庙祝顿时便有了印象,只见他低头翻了翻手中的录缘簿,就此翻转至沈若眼前,“施主所寻,可是这二位?”
二位?
定睛看去,那簿册上赫然写着两人的名姓。
信士郑瑞
信女邓雅慧
“对!就是她!”戚明意面露喜色,指向簿册上邓雅慧的名字,赶忙问道:“道长可知道她现在在哪?”
庙祝道:“既已记于簿册,自然是离开了。”
“那道长可曾注意到她往哪边去了?”
庙祝摇头:“贫道并未注意。”
说话间,庙祝便准备收回簿册,而沈若却陡然伸出手来,将簿册摁在面前,手指恰点在二人的名字上,沉沉问道:“来解这道签的,是两个人?”
庙祝点头:“是。正是这二位施主。”
沈若面色微变。
与此同时,一旁的戚明意也同样愣在了原地。
两人??
从织绣坊开始,她就一直跟着邓雅慧,何时来的第二人?
“你确定没有看错?”心下一急,戚明意陡然喝出声来,引来周围人群的视线。
沈若连忙拉住戚明意,示意她平复心绪。
而此时庙祝徐徐回道:“这录缘簿自然是按实际所记,贫道确认没错。”
得到肯定,戚明意脸色一变,也不再多言,匆匆便去寻李逢水与何郯。
不行,她必须得跟他们确认情况。
见戚明意离开,沈若也松开了手中力道,将簿册推还,只道:“情急之举,多有得罪,还望道长海涵。”
“无妨。”庙祝一笑,就此将录缘簿收回,而在沈若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到他出声挽留:“施主不打算解签吗?”
沈若脚步一顿,从怀中摸出竹签,就此放回签筒:“多谢道长提醒,差点忘了归还。”
“这竹签是我无意拾得,无关欲求,自然无需开解。”
说完这话,沈若对庙祝颔首一笑,就此转身离去。
身后,庙祝精准地从签筒中那处方才沈若掷入其中的竹签,垂眸看向上边的签文,目光微怔。
随即便听见他叹道:“既得签文,便是缘矣。”
“我送施主一句话。一朝识破真假处,自有云开见月时。”
此话恰入沈若耳中。
...
“...这也太玄乎了,邓雅慧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人来的月老庙,怎么可能会是跟郑瑞一起来的?当真是荒谬!”听到戚明意所言,李逢水忍不住拧起眉头。
何郯也同样是语气忿忿,附和道:“那庙祝莫不是记错了,在胡言乱语糊弄人吧?”
这边,三人还在纠结着邓雅慧是一人还是两人的问题,江悬在一旁听到郑瑞的名字,顿时就变了脸色,快步挤上前去:“你们刚刚说谁?郑瑞?”
“是啊。”戚明意道:“明明邓雅慧是独自一人来的,可那录缘簿上却写了郑瑞和邓雅慧两个人的名字,庙祝还说他们是两人一起来的,你说奇不奇怪?”
听到这话,江悬的脸色更加古怪了,表情忽而变得凝重,便见他沉声道:“郑瑞根本不可能出现,因为...他在晌午之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
三人面色齐骇。
一个已经身死之人,又如何与邓雅慧一同出现在月老庙内?
听着一群人在旁边争来议去,卫禹彦不免皱起了眉头,不耐烦道:“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多半是那庙祝有问题。”
“不会吧...”洛风言有些迟疑,只道:“你的意思是,戚明意的失踪与月老庙有关?”
“不然呢?”卫禹彦说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月老庙里不见了踪影,不是这庙有问题,难不成还是她自己离开的?”
“说不定呢?”恰时,沈若姗姗而返,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几人疑惑望来,沈若拽过卫禹彦,视线中,便看见二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眼前。
他们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
江悬双眸圆瞪:“难不成还真是郑瑞将她带走的?”
戚明意一个爆栗袭去:“你傻啊!郑瑞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是他?”
江悬自觉说了蠢话,却又忍不住嘴硬道:“他可是妖族,说不定就有什么法子能够复生呢?”
“或者假死脱身也有可能啊!”
陡然间,沈若一怔,迅速回头望来:“你说什么?”
江悬顿时呆住: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不会吧?
见沈若眼神灼热,江悬吞了吞口水,重复道:“他可是妖族...说不定就有什么法子能够复生...”
“不是这个,下一句!”
“假...假死脱身?”
沈若如梦初醒。
随时便可疗伤自愈的妖族,却被她一击毙命...
顷刻间便能够毁掉整座建筑的藤蔓,却偏偏是在人群全都撤出花楼后才折断立柱,让其轰然倒塌...
还有她闯入库房...
那时情况危急,沈若并未注意到其中的诸多细节,可现下再次想来,故意与风陵澜发生冲突,又让她趁机逃走,烧毁花楼中藤蔓的根系...
怪不得她总觉得事情来得太过蹊跷,原来在这重重巧合之下,竟是牡丹和郑瑞早已设好的一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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