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也就是说,那天樊殊拿走了你的手机,说是要传照片给你,但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趁机删掉你的聊天记录。”
“是的。我不可能误删聊天记录。当时聊天记录弹得非常快,一秒好几条,也就是说,聊天记录能看到的最早的时间,就是删除发生的时间——那个时间就是樊殊拿走我手机的时候。”回到寝室后的晚上,我趴在床上,一边摆弄着我的大白兔,一边无精打采地说。
焕然一新的大白兔对着我,它星星眼般的镜头仿佛在说:小姐姐你看我可不可爱,你看那个修好我的人厉不厉害。
我愤愤地把大白兔塞回枕头底下。
对床的鹿子一边看《再见列宁》,一边吃着芒果:“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他肯定也在你们群里。你也说了,当时他拿走你手机总共也就是十几秒的事,还要加上发照片——如果不是他在用你手机之前就知道了你在群里被骂,那他肯定来不及的。”
“没——错。”
“那他人还挺好的,要不你就嫁了吧。”
“他人还行吧……嗯???”
我一个枕头扔过去:“鹿子!别人信八卦就算了,你怎么也说着说着自己就信了呢?你之前不是还说谣言止于智者吗?”
鹿子灵敏地躲开我的枕头攻击,扔回给我一个小狗玩偶:“我之前的确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你看,我们复原一下当时的情景:樊殊,作为一个虞白的粉丝,加入了粉丝后援会的群。在群里,他看到了有人在骂你,于是他拿走了你的手机,将聊天记录给清空了,不让你看到大家骂你的言论。他又把照片送给了你,让你可以有堵住大家口实的实物。这样,问题就被解决了。如果不是你的小伙伴插话,你将永远都不知道曾经有过这样不愉快的小插曲——你相信我,凭我阅片无数的经验,一个男性肯花这么复杂的心思照顾你的心情,一定是因为——他!喜!欢!你!了!——否则他大可以很直男地直接给你说林册你被骂了哈哈哈你好傻哦。”
“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太屈才了。”
“我本来就要当编剧,谢谢。”鹿子的梦想是在毕业之后当编剧,这一点我从本科时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经历给了鹿子无限的灵感。没过一会儿,她就主动过来问我:“说真的,我问你一件事,”鹿子将下巴磕在床铺边的护栏上,“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什么?”
“Boris就是樊殊这件事。”
“……”
其实是想过的。
因为整个过程实在是太巧了。谁都知道,要想让一个人完全看不到一个正沸反盈天的群里的讨论,光删聊天记录是不行的,你得拔网线——你删了前面的,后面不还是在骂吗?可就是这么巧,Boris刚好就出现了。他一出口,群里也就只有零星的声音了——话说回来,那些零星的、不太直接的声音确实也存在,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然后我就想起来了——那几天樊殊催得急,我一直在闭关做作业呢。
网线是樊殊拔的。
那边,鹿子还在继续推理:“樊殊如果是Boris的话,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他为什么能够有这么靠前的票,为什么会那么确定删了聊天记录你就肯定不知道事情了,又为什么那天晚上会催你交作业。其实我们以前吐槽归吐槽,但樊殊从来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啊。好好跟他说,他多半都会同意延期的——当然也不能延太多就是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确定樊殊是Boris吗?”
“不确定。”
“我记得你们生日会为了打击黄牛,不是都是实名制吗?你打听打听。”鹿子怂恿我。
打听什么啊……
我都打听过了。
阿元说她完全不认识Boris,其他小伙伴也是差不多回答。至于站长太太,她说这次站子本来被分到的票极少极少,多的那两张真的是Boris给的,但她也和Boris没有更多的来往。
而Boris给票的时候,也没有说要指定给谁,后期的分配完全是群里自主决定的,Boris一丁点干涉都没有,像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红领巾一样耀眼。
不过站长不愧是资深站姐、死忠小鱼干,她还是给我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樊殊坐的那个位置,其实是媒体座,非卖。
一般只有被邀请的记者、专业的摄影师,或者赞助商相关的人员才能够在那个区入座的。至于媒体座方面的具体信息,她就不知道了。那是主办方直接操作的。
而我坐的位子,当然是如假包换的粉丝座。
“要不你就打直球吧——你直接去问问他?”
“我问什么啊!”我呻吟一声,倒回了床铺。突然又爬起来,从枕头底下小心地翻出大白兔。还好,没压坏。我松了一口气,把大白兔放到一边:“樊殊走的时候都发火了。我估计这老先生该是把我给恨透了。”
“他当然该恨你。”鹿子也不帮我说话。
“那是当然的,你看,”我掰着指头数,“且不管Boris的事。他帮我删了聊天记录总是真的。他帮我扛了雷也总是真的。”
“这雷还是你给他种的。”
“这里面也有你的锅!——好,这个我们暂时不说。然后他在大会上被他对家实名举报了,我还在下来之后跑去和他对家一起吃吃喝喝,还被他抓了个正着——我的天,我真是一个浑身长满了错误的女孩!他肯定以为我跟鹤师兄是一伙的,我们正在弹冠相庆呢!——不对,鹤师兄好像也没成功……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只是这些吧。”
我无精打采地抬起眼皮:“难道还有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错误吗?我以为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最错误的难道不是你跑去和鹤师兄鸳鸯双飞吗?樊殊喜欢你啊!这才是他生气的点吧。”
“鸳鸯双飞是什么鬼!还有,你不要从一个假设的前提直接走向结论啊!”
“所以鹤师兄还给你喂菜。还让你乖。”
说起这个事情我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哪怕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只要一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我全身上下的细胞还是会再来一次震颤运动。
说曹操曹操到。
“师妹,你现在状态还好吗?”
我盯着那行提醒我们昨天才正式加为好友的“开始对话吧”灰体字,心想你老人家又有什么幺蛾子要作:“还好……”
“我就说还好嘛,以哥非让我来慰问你。”
“啥?”
“他说你昨天跟樊殊崩了失恋了,还说都是我的锅。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上樊殊,他肯定是想多了。果然。”
鹤师兄你想多了,其实还真有人看得上樊殊,而且还是很多人,光在我们学校我们专业就不少……
等等,这不是重点。
狗师兄说我失恋了?!
我的脑海中蹦出了昨天鹤师兄的天雷棒读,以及与之配合的无比嫌弃的表情:“乖,多吃点,看你瘦的。”
以及食堂深处的小餐馆包房门口,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手机钢化屏反射光。
那边鹤师兄还在继续替我抱不平:“樊殊怎么能这么对你呢,还是同学!他太没礼貌了!你放心,师妹,他要再这样你找我,我帮你抽他!太过分了!@#!@¥#¥#@¥@#”
乱码处附上数百字鹤氏理论。
……
我放下手机,活动手腕,然后翻身下床。
鹿子正看得兴起:“小册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砍人,白白。”
“那你明天去,先陪我看完电影。”
“不,我现在就要去。我要让某个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可是你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阿姨锁门了,你出不去。”
“……”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我还没有踏出第一步,就被客观情况堵在了宿舍。硬生生熬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去了。
没事,那个人,还是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的。
……
“大哥!大哥!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瞎传八卦了,你可怜可怜孩子吧!”
滑跪非我意,只是惯性然。
当我好容易在主楼前的小花园里逮到了狗师兄时,他正在伤春悲秋,对着满地的落花玩手机。见到我,他很高兴地扬了扬手机:“师妹,你也来晨读吗?”
“别乱用‘也’!你明明就是在玩手机!”
“非也非也。我是晨读的间隙玩手机啊。”
狗师兄,岔开话题领域绝对的大牛。如果让他继续发挥,我估计他能一路胡扯到宇宙灭亡。所以我直接抓住他的衣袖,凄厉地直切主题:“你这样让我很尴尬的好不好!樊殊还是我一门课的助教,我以后还要跟他见面的!”
“那你就跟他见面嘛,他喜欢你,指不定听到这些八卦,心里会很开心的。”
“他不喜欢我啊!狗师兄你有没有听懂重点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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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来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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