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游离在众人之外,作为这次事件导火索的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张令川肃着脸盯着笑得不知所谓的他的儿子,摇摇头,他还是改不掉狂妄这个毛病。
张惠于注意到父亲的神色,看向神思不属的张潮于:“潮于。你对这次的人选有什么看法?”走到他旁边,面色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虽不喜欢他,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张潮于眉眼一挑,骨节如玉的手敲出清脆的响声,瞬间,平平无奇的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轻笑:“我没什么看法,你们继续。”
他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对刚刚的敲击声心有余悸。
但在张潮于笑盈盈的目光下他们不自觉地又参与到商议中,而张令川也开始为他的继承人点兵点将。
“青林,我记得你儿子最近刚突破了二级。”
“对。”
“……”
手机里特别关注的声音响起,张潮于猛地站起来,看着信息的内容不自觉地理了理被穿得随意的衬衫,早知道去打一条领带了。
他快步走出祠堂,被眼尖的张令川抓到,他怒极地叫住他:“小兔崽子,谁准你私自离开的?”
张潮于也不管他的质问,直往前走,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回见,洲主大人。”
刚出来,周围便有人围上来,是张家的家仆。
张潮于平常用不惯,但有的时候也能帮上一些忙,譬如现在。
“帮我准备几身行头。”
他这张脸,也只能靠一靠衣装了。
“是。”
张潮于彻底变了模样,惫懒已经完全不见,一举一动间透着翩翩风度,浑身不凡的气质总算为这平平无奇的外貌增添了些特别。
菁一,我来了,你马上就能见到我了。
她主动发消息说要见一面,或许是他的步子又走对了。
张潮于一眼便看到了广场上的菁一,她的面前矗立着一座雄伟的雕像,是迄今为止最伟大的异能者。
当然在大多数看来她只是一个受人尊崇的英雄。
她正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坐在供人休息的公共座椅上,黑色裙摆一扬一扬,露出白皙的脚腕,像是黑如墨的湖水泛起的粼粼波光。
她坐在那,宛如一幅旧时代的女巫油画。
许是菁一察觉到视线,那张脸从伞下抬起,抬起略显慵懒的双眼,而神采飞扬的张潮于在抬眼的那瞬间闯进她的眼里。
他过于激扬的神情很难不让人在意,笑容把心情都变得好上了些。
连菁一嘴巴里泛着青苹果味的糖都变得甜腻了。
张潮于直接坐到菁一旁边,双腿伸直,搅乱飞下来的鸽群,撑着脸专注地看着她。
菁一眼睛转了转,一扭脸,和他的是的碰撞在一起,她缓缓将疑惑问出:“你抓住了那些蛊人?怎么不告诉我?”
菁一并不知道这些蛊人和崔家有关,崔家她只听说过,从没有过来往,她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杀她?
嘴巴里的棒棒糖被嘎嘣嘎嘣地咬碎,是因为“爱情故事”?不对,蛊人来杀她的事从刚到沂洲就开始了。
不可能是因为这个,说不定……是因为师兄?
崔家、崔家,那她是不是要去中元洲才行。
张潮于似乎终于看够了菁一,他低声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不是帮了你大忙?”
他悄声问,神色间十分害羞,仿佛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旖旎事。
菁一没有回答,这让张潮于的心情一瞬间掉落深渊,开始胡思乱想。
她怎么忽然问这个,按照她的态度,她应该和他周旋一番再直接问他才对。
菁一……菁一……
张潮于脑袋昏胀,嫉妒重刷掉所有的情绪,一切都指向最糟糕的可能性。
她不会是又误会了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问他,误会他是他那该死的师兄。他一脸惆怅地看着她,心情被一层揭不开的阴翳蒙住。
这么强烈的视线,菁一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她眼神奇怪地看着这个脑补能力极强的家伙,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副神情。
视线一相触,张潮于突然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神色庄重又认真:“我不是你师兄,我不是他。”
“我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菁一一愣,不解地努了努嘴:“你怎么突然说到这个。”她一边将挣开他的束缚,一边认真回答,“我没说你是师兄,为什么说你是师兄了?”
“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不禁感叹这个人脑袋都装了些什么,总是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我没胡思乱想。”他依旧嘴硬。
他过度的反应让她不得不又问:“你怎么这么担心我会把你认成师兄?”
张潮于抬起低垂的眼眸,神色既认真又沉重:“因为我不想做个替代品。”
菁一茫然地看向他,下意识地否认:“我没有。”
把别人错认成师兄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吗?她没有非说他是师兄,也没有把谁当作替代品的意思。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话又被菁一坦坦荡荡地说出:“而且你说什么替代品,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替代品,我的师兄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会有他的替代品出现。”
她的神情认真,找不出一丝作伪的痕迹,认真回答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棒棒糖。
张潮于静默地垂下眼,睫毛落下阴影,扭曲地、期待地问:“那我也是独一无二的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张潮于已经在无形中得到了答案,视线凝落在她无情的侧脸,怅然若失。他的爱意如潮,她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菁一刚拆开,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倏地将棒糖糖从手里抽走,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又转过头看向手的主人。
他则是速度极快地把棒棒糖塞进了嘴里,眼里含笑地说:“你不要吃糖了。”
“再吃糖小心长蛀牙。”
他很熟练地把糖咬碎,糖棍被他准确无误地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阴郁的心情好像从来不存在过。
他向来擅长扭曲事物的存在、意识的存在。
菁一一愣,再次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提到蛀牙她又不自觉地想到了师兄。
小时候,她因为爱吃糖长过蛀牙,怎么治都治不好。师父和师兄只能带她到外面去看病,那是她第一次从浮屠之东出去。
师兄很自责,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喂她吃糖了,就算她的牙齿变得很健康,他仍旧管束着她。
再后来,师父又收了新的弟子,师兄便时常给其他的师弟师妹们带糖吃,唯独她没有。
菁一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潮于,他吃了她的糖,知道她长过蛀牙,那……他到底是谁。
她的目光移到被丢进垃圾桶的塑料小棍:“你拿了我的糖。”执拗道,“还吃了。”
张潮于神色一顿,笑得自然:“糖不是什么健康的食物。不适合你吃。”
菁一轻轻哦了一声,出其不意地问:“你怎么知道我长过蛀牙?”
张潮于刚要开口,又急忙打住,他要是实话实说,他肯定又会被认为是她那该死的师兄。
他故作不解反问:“我怎么会知道,爱吃糖的人本来就容易长蛀牙。”
菁一又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糖?”
张潮于早已经警觉万分,顺口解释:“我不知道,我就是看你一直吃糖。随便猜的。”
他眼眸一转:“怎么?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倒打一耙之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难道是在猜测我是——”
菁一皱了皱眉,打断道:“你不用再起疑心,我说了不会就是不会。”
她眼神飘忽一瞬,显然没打算放过这个疑点,将伞丢到一边,捏住他的脸,揪了揪,没什么问题。
“我不会把你当替代品,我只是很想问。”
她截断了自己的话,坐回去,仍百思不得其解。
张潮于不禁诧异:“问什么,你直接说就好。”
菁一打量着他,犹豫问:“张潮于真的是张潮于吗?”
张潮于定定地盯着她,黑漆漆的瞳孔不似正常人的目光,他缓缓捂嘴,低下头,蓦地笑出声,接着笑声变得张扬。
扭头看着菁一双眼迸发出奇异的光彩,他恍若梦呓:“我喜欢你问的这个问题。”
菁一木然地哦了一声,看出他没有回答的打算。她差点忘了,这人从第一开始就不太正常,她那次将他一时之间看作了师兄还真是昏了头。
她不再揪住细枝末节,直奔主题:“你怎么知道这蛊人的背后是崔家?”
“这很好猜啊。”张潮于眼眸微微亮,“能猜到这个关联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充其量只是个出头鸟,把别人不敢说的给说了出来。”
“崔家前些年有人去了南疆,从此以后崔家在短短三年之间从一众家族中扶摇直上。有一段时间疯传南疆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被崔家人带了出去。”张潮于眼神一厉,对他的口中的崔家有说不出的厌恶感,“所以他才能收敛这么多异能者。又因为中元洲和沂洲的利益关系,沂洲出现了蛊人自然会联系到崔家。”
“更何况,我是真的在那人身上看到了崔家家徽。”他的视线落在飞起的白鸽上,曼声道,“一只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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