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平静得好像刚刚的叹息声并不是从他口中发出。
轮椅旁缓缓走近一个人，她站在阴影里，朝渐渐看不见人影的方向望去：“你师妹很想见你。”
“你真的不想见她吗？”
“不见。”吕鹊起找不到见的理由。
而且，他这副模样怎么能去见她。
他的语气平淡坚定，崔嘉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崔嘉盯着湖面，连吕鹊起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
一枚树叶忽地落在水上，夜色静悄悄。夜风轻拂的瞬间她的背后蓦然一凉。
刀刃擦脸而过，她躲避得再及时也逃不过菁一的招式间。
“崔嘉？”菁一疑惑出声。
刚刚在这时，她早有察觉到视线，离开也只是障眼法。
不过，她没想到一直在这偷看她的人是崔嘉。
崔嘉轻呼了口气，微微一笑：“是我。”
“菁一。”
她低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随后出手，五指成爪，朝面前的人狠辣出手。
菁一身姿轻盈地往后一退，借来的树叶挡去她的利爪。
“你在做什么？”她轻而易举地躲去对面的攻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偷听我们讲话很有趣？”
崔嘉难免惊讶，她比当初的吕鹊起更难对付，她不是没和吕鹊起交过手，他虽然会让她几招，但至少她能感觉到自己也是能应付他一两式。
但菁一完全不同，她完全处于压制状态。
在崔嘉看来，她挡得完全不费力，她和她对招，好像是在逗小孩。
崔嘉能达到今天这个地位，自然也是个人精，她面上的惊讶不过一瞬，当即又变得从容无比。
她的人生箴言便是人都会有弱点，再强的人也不例外。
眼前的人也是如此。
菁一眉目浅淡，也并不关心她怎么想，但听到她的话时她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她。
她刚刚说什么……
话再次在耳朵里放映：“刚刚你师兄也在这。你们又错过了。”
紧接着，她又听到她说：“我又问了他，他说他不想见你。”
菁一不禁垂眉出神，师兄还活着？
张潮于的存在又是什么，还有隐灵族，他们也说张潮于是师兄。
这桩桩件件事绘成谜团让人心生疑窦，仿若像是密不透风的网，她难以喘息。
对其他人来说，这时正是攻击的好时候，凌厉的手掌已经扑到眼前，她一怔，刺目的雷电在视线里晃荡，眼中有光芒微闪。
菁一不慌不忙地直接挥手相对，从掌心缠绕到手指的雷电滋滋作响，直接握住攻过来的人。
对方的雷电只如骤然亮起的烟火，倏然熄灭。
她松开被电得焦黑的人，神色仍是不变：“哦，是吗？”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回怼，“我的意思不是已经给你说明白了，你还说什么。”
她的语气格外平静，仿佛发生天大的事情，她都不会更改。
崔嘉晃了晃疼痛难忍的手：“我说这些，自然是因为这能影响。”
她回答得坦荡直接，她明白，跟菁一这种人直来直往最方便。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菁一没否认，她右手一挥，大树的枝丫安分地被劈落在崔嘉四周，插入地面，将她围住，“我要问问你一些事。”
她抬起的双眸清清泠泠，一瞬间勾起崔嘉许多回忆，心头涌起一股又一股恶心感。
崔嘉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她不会以为她能这么简单地制服她吧？
他们翼骨族的人还真是一脉相承，连不动声色的表情都这么像。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同时双脚最好离开的动作。
不过她也充分意识到她不适合跟菁一单独见面。
口哨声响起，两个黑影蓦地出现，他们是崔嘉的蛊奴，他们一人阻挡菁一，一人拦腰抱起崔嘉。
菁一视线一顿，直接用地上的树枝击穿黑衣人的腹部，同时，另一只?手中的树枝飞出去，冲向正逃之夭夭的崔嘉。
树叶悄声落下，一截树木也悄声无息地没入崔嘉的身体，而抱着她的黑衣人也发出一声惨叫，惨叫里伴随着腿骨碎裂的声音。
“你很仇恨翼骨族，对不对？”菁一声音冷凝，神色在月色的阴霾下显得格外冷漠。
她又接着说：“是吧，不过你仍败在我手下。”
“面对翼骨族你的确毫无还手之力。”
崔嘉目眦欲裂，自从，觉醒了异能，很少有这么丢脸的时刻。
菁一眼睛微垂，似是不屑的神情在眼尾微露，她慢悠悠地勾起一抹张扬又挑衅的笑容：“如果我没猜错，这两个人是你速度最快的手下。”她看着崔嘉冰冷的眼神，语气平淡，“我暂时不会杀你，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两人视线交接时，菁一岿然不动，她知道对方现在只能接受这一个方案。
崔嘉缓缓地笑了。
继而大笑一声：“好啊。你问。”簌簌流下脸的冷汗一点儿也不妨碍她笑容满面，“我肯定会知无不言。”
她直接将树干抽了出来，笑了笑：“不过你伤了我，你师兄会很伤心。毕竟我是他很重要的人。”
菁一纹丝不动，“师兄”这个词好像对她没了影响。
她注意到的是对方转变极大的情绪变化，她很惊讶，很少能见到变脸这么快的人。
这种惊讶也没留下太久，她直接问：“你知道张潮于吗？”
崔嘉反而一愣，她完全没意料到菁一会问这个问题，她以为她会问师兄，问翼骨族的事，问暗杀的事……她独独没想到这个。
她摇了摇头：“张潮于我只听说过，不是洲主的儿子吗？”又接连反问，“他不是死了吗？”
这是移情了吗？这下该是吕鹊起伤心了。
她观察的同时菁一也在观察她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对方一瞬间的惊讶是掩盖不了的，她的确认为张潮于只是张潮于。
菁一不想再问，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直接起身，离开之际背身道：“不要再派人来了，你杀不了我，也取不了我的骨翼。”
崔嘉瘫在地上，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抬起的目光迸发出灼热的目光，她突然大着声喊：“你是不是想知道隐灵族的事？”
张潮于死亡引起的大事也只有这么一件。
菁一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她只觉得奇怪，崔嘉的语气又变了，她似乎在释放善意。这善意来得离奇，以她对翼骨族的仇恨，应该是自己的错觉，也是她的伪装。
夜色匆匆而过，血腥味也被吞噬，一切恢复如常，朝霞莅临大地。
午日的太阳热得惊人，烈焰炙烤大地，似乎在预示着即将要发生不一般的事。
下午三点，菁一准备从小院乘车离开。她已经做好的决定仍是难以更改，无论顾兰惊说什么，她也拒绝对方提出开车护送的事。
她准备独自一人去中元洲。
做这个决定是因为她不想将顾兰惊牵扯到这件事里，崔嘉不会这么善罢甘休，顾兰惊也有家人。
菁一刷了身份证明，进了站口，倏地回头看了眼，神情一凝，再回看过去，黑影已经了无踪迹。
她静静等着动车驶过来。
在这种静谧的氛围下，气氛陡然一变。
一声尖叫穿破嘈杂、轰鸣的氛围，此起彼伏的尖叫也随后响起，一群带着头套的黑衣人忽然出现，无差别地攻击路人。
哀嚎与惊骇的哭声混杂，小孩大人争相逃出这炼狱一般的地方。
该死，这些疯子。
他们全是异能者，法律不是规定异能者不能对普通人出手吗？裁决庭设立的法律就这么不值一提么。
事情都发生完全打破菁一对中央大陆的印象。
菁一轻皱眉，劈手夺下要刺入孩子的尖刀，尖刀极速转了个方向，刺入黑衣人的脖子。
面对其他黑衣人她也是如此，直接解决掉其性命。
她的动作似乎也给了这些黑衣人灵感，他们开始攻击小孩。
菁一脸色一冷，身影极快地穿梭于这些黑衣人面前，她的速度很快，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影，但只是这样，仍旧是来不及。
和她打得有来有往的黑衣人忽然诡秘一笑，将手中的刀扔向一个两岁左右小孩儿的方向，伴随着一声骤然响起剧烈的哭喊。
菁一没多想直接张开骨翼，将孩子护在怀里，扔过来的砍刀落在骨翼上，被一个弹飞，落在刚刚那黑衣人的喉咙处。
他瞪着双眼，死不瞑目地盯着菁一。
天气也突然转变，山雨欲来之势倾盖天空，轨道上一片黑糊糊，分不清轨枕的间距。
接下来的菁一像是打开了开关，势不可挡，她如同从天而降的神明，身后的骨翼应风而动，骨翼上缠绕的雷电像是即将坠下的神罚。
骨翼擦过黑衣人，在他们的脖子上留下浅浅血痕。
他们一一了无生息地倒地而亡。
菁一顿了顿，在最后一名成员面前停了下来，犹豫是留一个活口给专门处理这事调查，还是全都解决。
她盯着双腿抖如筛糠的人，随便扯了个黑衣人的衣服把人绑起来，扔到墙角的位置。
做完一切，车站的人已经很少。
菁一舒展了下骨翼，注意到他们脸上惊诧的神色，又立马将它收了起来。
刚收起来，她的周围不知何时遍布了很多不一般的人，这些人全副武装，全都举着枪，形成包围之势，将她禁锢在这不过几块地板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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