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
借着微光,萧无序看清了为首那人,果然不出所料,他还是来了。阿蛮自然也远远瞧见了他们,当即下令道:“拿下!”
伍味子反手握住萧无序,拉着她往城门跑,边跑边道:“对面人多,步子杂却并不乱,来的都是些精卫,当心。”
“早料到他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竟这么快!”温热的触感悄然从指尖蔓延,萧无序却是越想越气,咬牙道,“所以……是那位主上反悔了?”
“如果是主上下的令,骑兵、弓箭手早来了。”
他这么一说,萧无序也明白过来,低声道:“这是城门守卫,所以阿蛮竟敢违背主上的命令。”
伍味子抓紧她,速度更快了些,回道:“不然他也不会叫阿蛮了。”声音很快便消失在了风中。
“你还挺了解他?”萧无序从后面打量着伍味子,不由得扫向了前路,突然反应过来,“唉,等等,你确定往里面跑?”跑到人家城心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伍味子回道:“与其被追着狼狈乱窜,不如就来个灯下黑。”
萧无序轻一咬唇,轻笑一声,道:“听着也有些道理……”
后面追兵轰轰轰地追着,沙尘漫天,二人直奔城门,眼看着城门口的守卫就要冲来,却被人从后面偷袭打晕过去,正是白镜和小辫子!
“哇啊!这么多人!!”白镜见了后面的追兵,也很是头疼,厌烦中又透着憎恨,他朝二人一招手,让出道来,“快快快!”于是乎,四人齐齐往里跑去。
指尖温热,萧无序终于反应过来,脸颊竟是一烫,寻了机会悄悄抽回了手,伍味子似待开口,白镜却抢先一步,回首道:“唉,你不是让紫铃去接应她吗,你俩怎么一起来了?”
萧无序一惊,竟是伍味子让紫铃来接应她的?可在宴上紫铃明明想要……
对了,紫铃说她也算是内应,既然如此,恐怕早就把闻沙的计划告知了伍味子,二人也将计就计,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也好打消对方疑虑。
可惜,被她横叉了一手。所以她这算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
也是好生无语。
伍味子抬眼瞥向白镜,回道:“谁让你们鬼鬼祟祟,把人吓出去了。”
“唉,我们鬼……”白镜一噎,想想似乎也确实如此,扯扯嘴角,“唉,没办法,我们这不是想先发制人嘛!谁知道她耳力这么好,哈哈哈……对不住啦。”
萧无序恍然,原来她之前听到的那阵鬼祟脚步声竟是他们,也是哭笑不得。眼见身后的足音越聚越多,几人不说话了,专心闷头飞奔。
过了一阵,白镜终于忍不住了,问伍味子道:“唉,我说,你确定吗?跑到人家冰月宴中心来?如此招摇过市,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伍味子懒得解释,只是简单道:“继续往前,高台之下。”
白镜听得瞠目结舌,一咬牙,道:“行行行,反正横竖走不通,要死就死吧!”话落,无人再言,四人借着火光,向着宴心继续飞奔。之前慢悠悠走着,还不觉有啥,现在他们从外围一路奔至冰月宴,才发觉这是真的大啊!
后有追兵,他们自是不敢懈怠,一口气奔至高台之下,才停下没一会儿,后面追兵便围了过来,纷纷亮出兵器,只待一声令下。
阿蛮面露疑虑,手覆刀柄,只身上前道:“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
白镜不轻不重“啧”了一声,微微仰起头,道:“你让路?”
“黄泉路吗?”说着,只听“唰唰”两声响,阿蛮已缓缓抽出了刀刃,锋利的刀身与刀鞘摩擦,刺眼寒芒乍现。
“唉,你……”想了一阵,白镜呵呵道,“客随主便,你先行?”
萧无序噗嗤一声,低声道:“有理。”
阿蛮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冷哼一声,握紧刀柄,杀意翻涌。白镜一边盯着那些芜茔士兵,一边反手去拍伍味子,催道:“哎哎哎,别看了别看了,都火烧眉毛了!”
“哦?”阿蛮讥笑一声,“还有什么花招吗?那就赶紧使出来,可别怪我没给你们这个机会!”这也是众人疑惑的,后有追兵,往外跑,没准还能躲久一些,可往这里面跑,不就相当于断了生路吗?
“既然跑不掉,那又何须再跑。”伍味子却是抬首注视着夜空的圆月,眸光闪烁,半晌,又莫名其妙道,“芜茔的月亮不比之前了。”
“啊?”不只是白镜,众人也不明白他是何意。
“不只是月亮,人也不比之前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高台之上传来,原本紧张的气氛又是一凝。
惊愣一瞬,阿蛮敛了视线,收刀行礼道:“主上。”
“见过主上。”芜茔士兵也收了刀刃,齐刷刷跪了一片。
闻声,萧无序眼帘微微一颤,白镜和小辫子更是惊得不轻。这么晚了,这位新主不好好休息也就罢了,竟还跑到此处来吹冷风?
“原来你们还知道我是主上。”竹茔站在高台边沿,仍举目望着夜空的圆月,神情微变,也听不出是何情绪,“这之后,是不是也要把我围起来了?”声音微微一提,听不出怒意,却让人胆寒。
“不敢!”阿蛮俯首,回得干脆。见此,众士兵头埋得更低了,鸦雀无声,空气随着阿蛮的余音逐渐死寂。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不待阿蛮再说,竹茔迈步,缓步走下高台,“我之前是怎么说的?”足音在场中轻声回荡,众士兵跟着提心吊胆。
阿蛮握刀的手微颤,也朝着竹茔跪下,干脆道:“主上息怒。”
竹茔一步步行去,虽已取了金冠、换了便衣,却是气势不减,垂眼盯着他,喝道:“回答。”声音沉沉,眸光更是沉沉。
阿蛮脸色铁青,嘴角翕动,犹豫一阵,他缓缓闭上了眼,认命一般低声道:“准备不周,心意不诚,改日再聚。”
竹茔冷冷道:“那你又是在做什么?”阿蛮对竹茔向来服气,头当即埋得更低了几分,回道:“属下该死!”
竹茔冷哼一声,随即转向伍味子一行人,俯身行礼,温声道:“今日之事,是我管教无方,我竹茔向诸位赔罪了。”
伍味子悄悄侧身,避开他这一礼。白镜则挪开了视线,并不言语,小辫子也是,眸光微动,心下波澜渐起。如此看来,这竹茔也不是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人,那之前又为何要突袭覆灵?
“客气,客气。”见他们都不作答,萧无序瞥向阿蛮,“不过主上以后可得多加留心啊。”话落,阿蛮便瞪了过来,她眼帘一搭,赶紧挪了视线装死。
伍味子这才正过身,不紧不慢回了一礼,浅笑道:“有些事情,确实不是尽心就能如意的。”
竹茔缓缓负手,抬眼望天,缓缓吸气又缓缓吐出,只道:“尽人事,听天命。”
伍味子浅笑不语。
萧无序心下却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如果说小辫子和白镜不想见竹茔是因为他们与芜茔有些旧怨,而她自己则是怕暴露能拖则拖。
可伍味子之前也跟着在落英村拖时间,也是不想见到竹茔?不对吧……他似乎对竹茔格外了解,而且还颇为真心实意,难不成是在害怕些什么?
“主……”阿蛮埋着脑袋,欲言又止,犹豫一瞬,还是抬首道,“主上,还有一事。”
竹茔眉心一蹙,道:“吞吞吐吐,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紫铃不见了。”说着,阿蛮还特意扫了扫萧无序一行人,哼道:“也许是受了什么人蛊惑,来引开我们注意。”
阿蛮这说的倒是事实……不过眼下当然不能认!白镜正好看到阿蛮就来气,便厚着脸皮,哼哼怼道:“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我看你分明是在贼喊捉贼,好逃避责罚!”
“你……”
“好了!告诉闻沙一声。”竹茔打断二人,随即转向欲退不退的众士兵,眸光又是一凛,沉声道:“退下吧,今日之事,没有第二次了。”
“是!”众士兵领命,纷纷收了刀刃,匆匆而来,靡靡而去。就这样,宴场上密密麻麻围来的一群人渐渐散了,被遮挡的火焰重新溜进场中,与清冷的月光交织相融。
竹茔又转向伍味子一行人,微一颔首,道:“见笑了。”
“不敢。”
竹茔轻轻扫过这四人,突然一笑,道:“我很好奇,你们这是……知道我在此处?”
沉默一瞬,罪魁祸首伍味子回道:“只是相信主上会为我们做主,既如此,不妨就来碰碰运气。”
“好一个碰运气!”竹茔轻笑一声,不知信没信。不过天色确实已晚,既解决了阿蛮这个麻烦,又赔完了礼,他也不再多言,背着手,就要离开。
萧无序却开口叫住他,道:“主上……”见她话露犹豫,竹茔还是停了下来,转身望她。
酝酿一阵,萧无序轻一抿唇,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有些东西也不必全信。”
“你是想说,双君传言算不得真?”竹茔负手浅笑,缓缓走过来,挑破她道,“是有人刻意栽赃,最好是能撺掇我杀了你们,挑起两城矛盾吧?”
“主上英明。”萧无序摸出当时在离场时顺走的甲骨和铜钱,抬眼望向竹茔,“可否……让我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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