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城墙下暗藏的火药?”阿蛮视线顺着火光延伸,眸中映出的烈火仍在蔓延跳跃,神色由蛮横转为愤怒再转为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声音细弱蚊蝇。
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从来只有历代相传的芜茔主上知道火药埋藏点。撑死了,也只有芜茔将军或者少君知道,而这人身为霁风的养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便愈发证明了那双君传言!
伍味子眼帘微垂,悄悄收敛了眸中的歉色,随即再次挂着笑,望向阿瞒,反问道:“现在该你选择了,要护城墙,还是继续拿人?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阿蛮咬牙切齿,惊愤交加,正要撂下狠话,却又听伍味子不紧不慢补充道:“对了,起火的地方可不只一处,到时乱作一团,你们主上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报!”就在这时,有芜茔护卫一路高呼,慌慌张张冲进重围,直接跪在阿蛮身前,惊呼道:“不……不好了,主上失踪了!”
阿蛮心下一颤,一团怒火堵在胸口,憋得他喘不过气,过了一瞬,他还是放下了刀刃,气极反笑道:“下次再见,我绝不会留手!”
“一半人留下,抓活的。剩下的跟我走,保护主上!”说罢,阿蛮果真带着半数人走了,空缺却被迅速补齐了。
火光漫天,灼浪席卷,萧无序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讷讷道:“不是说抓活的吗,我怎么感觉,他们杀意有些大啊?”
白镜嘴角一颤,扇着的扇子又快了几分,他好容易才挤出一抹笑,叹道:“不用感觉,就是。”
“拿下!”护卫之中,不知是谁下了这么一句命令,下一刻,寒芒唰唰涌现,刀刃被挥得呼呼生风。
为躲避弓箭手,伍味子特意选了这么一个角落,如今火光四起,城墙上是藏不住人了,不过这也把他们困在了这一方角落。
“冲出去!”伍味子眼帘轻垂,再抬眼时,神色一凛,侧身躲过砍下的一刀,“找机会离开!”说罢,快步上前,把来人手臂一拨,避开刀锋,胳膊一抬再一顶。
来者重心不稳,跌撞着往后退,伍味子步步紧逼,找准时机,刀身一侧,“啪”地把人揍飞了,从空中一闪而过,呼啸着撞倒了一列芜茔士兵。
被烧了城墙,毁了宴场,如今又被人如此凛冽地一通胖揍,士气大伤,这些芜茔护卫多久没吃过这种亏了,当即大怒!
不过怒归怒,他们还是有理智的,本想着偷偷包围,可每次都被伍味子识破,成功破坏要道,再被其余三人胡乱搅合,他们是一盘散沙,杂乱狼狈。
虽然阿蛮下令捉活的,但几次三番下来,他们根本就拿不下对面一个人。加之对面身手厉害,出手虽不致命,但席卷的寒芒也是让他们吃不消。
既如此,他们便暗暗转变了攻势,借着浓重夜色悄然分成了数股。萧无序四人一时不察,很快便被冲散了。一时间,烈火声、兵器碰撞声、急风声交织混杂,泥沙中混杂着焦糊味,此起彼伏四处乱窜。
伍味子身份最为可疑,被堵得更是水泄不通,周围真气接连迸溅炸裂,破风阵阵,围攻的芜茔护卫是倒了又补、补了又倒。
白镜也夺了把刀刃,但用得不顺手,几次三番下来,那把白扇已经伤痕累累,算是被他用作挡箭牌了。小辫子那边,粉尘翻飞,所过之处,“唰”地放倒了一片,覆灵迷药,果真名不虚传。
最头疼的是萧无序,虽然在落雁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招式中芜茔的影子还没彻底褪去,之前就被伍味子看出了端倪,如今又面对着这群芜茔护卫,一不小心便要自报家门!
所以唯一的办法——跑!
想罢,黑影一闪,她便已经穿梭在重重刀影之中。步子轻快,身影闪烁,不仅未显疲态,反而还越发游刃有余。众人也纳闷儿呢,这家伙怎么比泥鳅还滑,简直是碰都碰不到!
就在这混乱之际,城墙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嘶鸣,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听这声音,估计架子、兵器被撞翻了一地,惊呼四起。
侧首望去,竟有战马冲了出来,再被火光刀影这么一惊,逐渐失控。还有的马儿身上着了火,在宴场四周乱窜,哀嚎不断,冲撞了大量芜茔护卫,把他们刚要完成的阵队彻底搅乱了。
“不好了,不好了!马厩被人动了手脚,战马受惊,冲出去了!”
“那是粮仓的方向,那儿也起火了!”
“主上遇袭,快去接应主上!”
“……”
一时间,芜茔中央,火光、飞沙、浓烟、血腥混杂,惊呼声东一处西一处地往外飘,真真假假,时不时便炸出来一声,双方搅成一团,混乱异常。
烈火燃烧,城墙早已焦黑一片,黑烟滚滚,焦糊味四散。惊马飞奔,萧无序借着已熄的火架躲避乱窜的惊马,却被芜茔护卫逮到了空子,转瞬围来,寒光闪烁,数把利刃齐齐落来。
周围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萧无序无法,使了个虚招,趁机钻了出去,可她刚高兴没多久,心下又是猛地一沉。
外部,也有一层包围,准确地说,留下的芜茔护卫并没有完全参与进来,而是悄悄在外部结了阵,一来可以及时支援,二来可以防止漏网之鱼,比如眼下这位。
无数利刃再次朝她招呼而来,萧无序脸色终是一沉,随手拽过一人借力而起,可惜对面动作也不慢,刀网密布,层层叠叠往下落。
她实在是躲无可躲,只得踏着利刃一跃而上,眼看着无地可去,马上就要被捉住了,却突然瞥到一抹身影。伍味子也被团团围住,踏着刀网一跃而起,见了她,也是微愣。
对视一瞬,二人再次借着落刀一跃而起,不过却是朝着彼此方向靠近。不只是芜茔护卫,白镜和小辫子也看懵了,提心吊胆的,不知那二人要干什么。
不过下一刻,他们便知道了。在重重刀光剑影中,那二人对击一掌,“啪”一下借力分开,顺利冲出重围稳稳落地,留下原地错愕的众人。
“他们这是……商量好的?”白镜仍是望着半空,刚才的两道身影似乎仍在眼前闪烁。
不远处,小辫子轻轻抿唇,低语道:“该不是吧……”
圆月高悬,清辉流转,月影轻漾,如水的月光穿透阴云重落人间,却被堵在这城心之中。这么打下去可不是办法,纵使只有半数芜茔护卫,也着实是难缠!
思索片刻,伍味子把手中的利刃反手一扔,“咚”一声,利刃刺进了台柱,震鸣轻颤,寒光流转,碎屑纷飞。下一刻,他气息一凝,循着月光拾级而行,追兵不止,他动作却越发轻快,借力一点,踏着嵌入柱上的利刃,飞身上了高台。
“当心!”
“拦住他!”
他行踪鬼祟,等众追兵反应过来,他已行至了剑匣跟前。眨眼间,又是一刀袭来,可惜刀还未落下,那人胳膊就被卸去了力道,利刃也被“唰”一下打飞了。
有人似看出了他的目的,惊呼道:“快拦住他!”
不过已经迟了,伍味子把落地的利刃一踢,抬手接过,随手舞了个诀,寒芒乍现,朝着那剑匣底部就是一劈!
“咚”一声,剑匣轻颤,庆旗乱舞。似是没想到这玩意儿会如此坚固,伍味子眉心微蹙,身形微侧,拔刀,蓄力一砍!真气炸裂,剑匣鸣颤,响了几声,便直接飞了出去,里面隐隐有东西“哐哐”响着,不过杂音纷乱,听不真切。
“真是胆大包天!”
“竟敢动那东西,他不要命了?!”
“快护住剑匣!”
“……”
庆旗落了一地,剑匣顺着石阶“啪啪”往下滚,看得众人心惊胆战,脸都白了,一时之间,全涌了过去。包围阵,终于乱了。
“哐当”一声,那匣子终究还是裂开了,里面的东西也咕噜噜滚了出来,银光闪闪,萧无序脑中却“嗡”地空白了。
那是是少君的剑和银冠!
“愣着干什么,快来!”带着急风声,声音从不远的地方飘来,唤醒了萧无序和小辫子,抬眼一看,竟是白镜顺手拽过一匹马,朝她们奔来了。
萧无序放缓步子,眉尖一挑,抬手便把小辫子推至白镜跟前。措不及防,小辫子转过身,正要开口,萧无序却已经走开了,左顾右盼,似在寻找着什么。
“唉唉,这里这里!”萧无序左右移动,时不时再蹦几下,躲开慌乱的芜茔护卫,朝伍味子挥着手。
伍味子也不知何时顺来了一匹马,骏马急驰,利刃开路,无人敢阻。见此,小辫子把手递给等候多时的白镜,身形一轻,顺利上了马,还不忘侧首道:“快来!”话落,二人已在前开道,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萧无序伸手,本以为伍味子会拉她一把,谁知那家伙直接扯住她后领把她拽了上来,拽得她顿时两眼昏花,脑子嗡嗡。不仅如此,马速非但不减,还越来越快,呼啸的疾风飞掠而过,吹得她完全睁不开眼。
漆黑的夜与明艳的火交织,兵戈不止,黄沙漫天。明晃的寒光从身侧涌现,有碎石包裹着真气从身后飞出,周遭的寒光来不及大现便随着惊呼声消退了。
马速愈快,几次三番下来,萧无序脑子是越发糊涂,脸被沙风打得生疼,趋近麻木。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总算安静不少,刺眼的火光消失了,嘈杂声消隐了,四下开阔,看样子是已经逃出来了。
前方有马蹄声缓缓传来,正是白镜他们。这个时候,颠簸一路的萧无序总算是清醒不少,可不待她继续缓和,身后那位突然把缰绳猛地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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